第二百一十四回 皇宫来客(1 / 2)

自莫沉弱冠礼成,取字“问心”,又过了月余时光。鸿丰山间的深秋,天穹愈发高远,富春江水也褪去了夏日的浑浊,变得清澈而冷冽。山间层林尽染,红枫似火,黄叶如金,景致虽美,却莫名透着一股萧瑟肃杀之气。

连日来,莫沉于晨起练剑之时,敏锐的神识总能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

而枫烬的神识覆盖范围更大,能探知到过往山道的商旅车队明显稀疏了许多,偶有经过的,也是行色匆匆,面带忧惧,交谈间隐约可闻“京畿动荡”、“兵祸将起”等零星字眼,随即便被江风卷走,消散于无形。

镇上的乡邻们,往日里淳朴乐观的笑容也淡去了不少,集市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渐多,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甚至连山中的飞鸟走兽,也似感知到了什么,变得惊惶不安,林间时常响起突兀的振翅声与远遁的窸窣响动。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无声无息地弥漫在鸿丰山方圆百里的空气之中。

这一日午后,霍玉瓷正坐在院中阳光里,缝补着一件旧衫,针线在她指间穿梭,动作却不时微微停顿,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山下通往镇子的小路,眼神中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与恍惚。她曾是泰安国最尊贵的静文公主,虽隐居山林多年,那份对政局动荡近乎本能的敏锐,却并未完全磨灭。

莫沉刚练完一套《惊鸿照影剑》,收势而立,气息均匀,额角仅微微见汗。他察觉到师娘的异样,缓步上前,轻声道:“师娘,可是有何心事?”

霍玉瓷回过神,放下手中活计,勉强笑了笑,笑容却有些飘忽:“没什么,许是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这几日…总觉得心绪不宁,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沉儿,你近日下山,可曾听到些什么…关于京城的风声?”

莫沉沉吟片刻,道:“偶有听闻,似是朝中出了些乱子,各地也不甚太平。但乡野传闻,多是以讹传讹,师娘不必过于忧心。”

霍玉瓷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喃喃道:“但愿如此…这太平日子,若能一直过下去,该有多好…”

恰在此时,陈晋提着两尾刚钓上的肥美鲈鱼从江边归来,听到妻子低语,脚步微顿。他将鱼篓放下,走到霍玉瓷身边,粗糙的大手轻轻覆上她微凉的手背,声音沉稳如山岳:“玉瓷,安心。有我在。”

短短五个字,却仿佛有着定海神针般的魔力。霍玉瓷抬眸望着丈夫坚毅沉静的面容,心中的不安奇异地平复了许多,反手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然而,这份强行维持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次日晌午,秋阳正烈。

敬春秋酒馆内客人寥寥,莫沉正在擦拭桌椅,霍玉瓷在柜台后清算账目,陈晋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修补着一个旧酒坛。

蹄声嘚嘚,由远及近,最终在酒馆门外停歇。

三名作客商打扮的男子翻身下马,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他们衣着料子不俗,却多有磨损尘渍,显然长途跋涉而来。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虽尽力掩饰,但举手投足间仍残留着一丝久居人上的气度。

三人走进酒馆,目光迅速而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柜台后的霍玉瓷身上。那文士眼神一凝,快步上前,竟不顾店内还有零星镇民,躬身便是一个大礼,声音压抑着激动与恭敬:“可是…静文公主殿下当面?”

霍玉瓷浑身一震,手中账本险些滑落。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有些陌生又似有几分眼熟的面孔,眼中闪过震惊、追忆与一丝慌乱。

霍玉瓷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毛笔,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这位先生认错人了。老身霍氏,乃是这山野酒馆的老板娘,并非什么公主殿下。”

那文士却不肯起身,反而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物,那是一块半壁鸾鸟玉佩,玉质温润,雕刻精美,边缘处略显陈旧,似常年被人摩挲。“殿下!您不记得微臣了?臣乃昔年翰林院侍读学士,文景仲啊!先帝在时,曾赐下此鸾佩,言见佩如见静文…”他声音哽咽,“如今泰安天倾,奸相篡权,屠戮宗室,陛下…陛下他…龙驭殡天了!皇室血脉凋零殆尽…臣等拼死寻得殿下踪迹,恳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念,出山主持大局,稳定民心啊!”

文景仲身后两名随从也齐齐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无声恳求。

店内仅有的几名镇客早已吓得噤声,缩在角落,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