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青黛将一袋银子提至眼前,恳切道:“重金雇人,去渡口捞个孩子。”
渔民们大多被吓了一跳,窃窃私语,频频望向钱袋,却不敢应声。
眼见大船将行,青黛目光扫过众人:“掉下去的,是前县令齐宾的小儿子。
我一人力薄,恐难护他周全。”
“诸位若不愿涉险,就请回吧。
此地顷刻间便将大乱,不可滞留!”
说着,青黛转身。
“女侠且慢!”
其中最魁梧的渔民站出来,他们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道,“打小我们就在水里长大,捞人自然擅长!
若真是齐璋那孩子,我们也算看着他长大,岂能见死不救!”
“前日封城查反贼,昨日又封了渡口。
兴州……兴州或许真出事了……”
“唉!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渔民们再无半分犹豫,接连纵入河中。
远处风帆轰然巨响,那艘大船起航了!
青黛眼神一凝,当即转身跃入水中,直追而去。
这时节,运河流水冰冷刺骨,她咬紧牙关,游了不知多久,四肢百骸竟腾得升起股燥热,她咽下一口血气,终于摸到了巨型楼船的黑影。
青黛贴附在船体下,屏息听着甲板上官兵巡逻的动静。
大概二十来人。
不算太多。
趁官兵巡逻的间隙,青黛看准垂落的缆绳,猛地探身抓住,再灵巧地翻上船。
她贴紧舱壁,心如擂鼓。
“吕大人。
小船已备好了。”
小船?青黛握紧剑柄。
“嗯。”
男声冷笑,“居然这么顺利。
看来是父亲高看魏子稷他们了。”
“我就说,一群不成气候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本事撼动我吕家大业。”
“大人,”
身旁人说,“不到事成不可懈怠啊。
魏子稷身边有位相当厉害的剑客,他们二人一明一暗不知拔了我们多少朝中势力!”
“皇城传了密报,那‘杀手’昨日就潜入了兴州。
阁老曾言,圣上恐已对吕家起疑,魏子稷那一派只怕会在关键时候坏了大人的好事。”
吕渊睨他:“我只怕他们不敢追至此处。”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甲板上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青黛略微探出身望去,是一队士兵抬出了一艘梭子小船,将其缓缓放入水面。
此时放小船下河,吕渊要独自走?
青黛眯起眼,甲板最前站着两人,一个是吕渊,另一个是位盔甲武将。
武将抱拳:“如今已行至运河中段,大人,可以走了。”
吕渊:“人安排妥当了?”
“回大人,反贼齐镇被关押在二楼。
死囚们也都用铁锁捆着呢。
跑不了。”
“哈哈哈哈哈!”
吕渊抚掌而笑,“反贼齐镇,携其父齐宾贪污之巨款潜逃,意欲造反!
却不料其在运河遭遇倭寇,双方争夺赃款,已同归于尽!
此乃罪有应得!”
“妙啊,妙啊!”
武将也陪着笑了两声,道:“确实是天衣无缝。
只是有魏简二人搅浑水,圣上能信吗?”
吕渊回,最后望了眼富丽堂皇的水上宫殿,嗤笑:“圣上为何不信啊?我们吕家为他抓了反贼,平定叛乱,不正是为他排忧解难吗?他有何理由不信?”
“是。
大人说的是。”
“走吧。”
绳索一解,二人带着随行的几位士兵移到小舟上,悄然离去。
货箱后,青黛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心惊肉跳。
她再无犹豫,抽刀直奔二楼。
青黛撞开一间间房门,高声喊:“齐镇!
林佑璋!”
几乎每间房内都有堆积成山的木箱和早已气绝的死囚。
终于,在一间空荡房间内,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瘫在角落,脚上绑着铁链,气息奄奄。
青黛滑步上前劈开铁锁,她蹲下身:“齐镇!
有人去救你弟弟了,我会尽力救你。
若你还能听清我说话,就点头。”
齐镇艰难抬起头,他嘴唇翕动,整张脸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似哭非笑,重重点头。
“好!
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找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