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听起来温柔,“我亲自去找她。
她想见的第一个人,也一定是我。”
“子稷!
前几日刚下暴雨,如今又正值汛期,岭江运河这水有多急你不是没看到,你一介文官……”
魏子稷并不言语,只踏上船。
“少庄主!”
几人接二连三从水中冒头。
为的男人爬上岸,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尾部剑穗已断,只剩一颗青玉珠在轻轻摇曳。
楚卓玄沉声:“我们已经找过了,小师妹她……”
随后上岸的李少钦手中捧的更多,一柄弯曲的匕,半根瞧不出原样的带,焦黑的碎布裙。
“少庄主……”
简敬行浑身僵硬。
拼死拼活赶来兴州这一路,听魏子稷挂念最多的,就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说句心肝儿都浅了,怕心肝脾肺肾里装的都是那阿青姑娘。
这斯人已逝,真不知他该如何疯了!
他转头,“子稷。
你先听我说……”
谁料,魏子稷静静瞧着,其面上竟无一点变化。
他漆黑的视线只盯着那条剑穗,极其冷静地走到楚卓玄面前。
“都找过了?”
楚卓玄眼眶通红,嘶哑道:“我亲眼目睹那艘楼船在我面前炸毁。
当即就下去捞人了。”
“只找到这些。
还有……还有许多残肢……”
他语气颤,“怕她是被水冲走,我们还去了下游,没有……还是没有……”
魏子稷轻抚那颗已布满裂纹的青玉珠,“人真的不在了?”
楚卓玄闷声不语。
李少钦狠擦眼泪,“就算师妹被炸得缺胳膊少腿,我李少钦也会把她的……找回来,全须全尾带回家!”
“缺胳膊少腿……”
魏子稷温声笑,“不好。
她得有多疼。”
他脸上瞧不出半分哀恸,只宁静而平和,声音低得像叹息,怨她不守信用,居然先舍下自己去。
话音未落,魏子稷抬手夺过长剑,毫不犹豫地横向自己脖颈——
是最决绝、最没有余地的死法。
“少庄主!”
铛——
在这电光火石一刹那,一块金元宝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正中刀尖。
长剑猛地一偏,刀锋擦着魏子稷的脸颊而过,只留下一道血痕。
“瑄陵君!
魏子稷!”
女声大喝,“就算要殉情,也得先见到我的尸吧!
你快吓死我了!”
一边说,她一边呸呸呸的吐河水。
此刻,先前冷静到可怕的魏子稷才像是有了正常人的情绪,他茫然无措地张望,“是我听错了?”
“这里!
这里!
呸呸呸!”
只见渡口边不知何时冒上来一颗黑黢黢的脑袋,整张脸都黑,唯张着一口大白牙在吐河水。
她单手撑上岸,另一只手竟然轻飘飘拖上来一个硕大木箱。
何止是一张脸,此女整个人都黑黢黢的。
“这箱子死沉,沉泥底去了。”
青黛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在箱上,她一身衣裙支离破碎,也顾不得斯文了,“没死!
没死!
你们不要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我啊!
我挖箱子去了!”
魏子稷瞳孔颤动。
忽然,他大步向前,用力将人搂进怀里。
“哎呀!
我浑身都是……”
青黛本想挣扎,却感受到了男人在微微颤抖,呼吸也快极了。
于是,她张开双臂,毫不客气地在好洁净的瑄陵君背上留下两个黢黑的手印。
“你傻啊!
不和你说一声,我怎么放心去死呢?”
“就像你说的,万一转世轮回后你找不到我了,那怎么办?”
魏子稷的指腹蹭着青黛脸蛋,替她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泥,他极尽温柔地凝视这张让他甘愿为之死,更甘愿为之生的脸。
男人语调在抖,却轻笑道:“阿青,跟你说个秘密。”
“我没有转世,只有轮回。”
“所以,我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你。”
他曾将这无趣又毫无意义的无尽轮回视为惩罚,可因为阿青,千年万世,不觉日长。
若长生为缚,则此爱未央。
“叮——任务达成进度1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