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主官人选,臣尚有浅见。若论学养,男官多自幼饱读经史,熟稔政务流程。若论经验,他们久在朝堂或地方历练,应对复杂事务更为娴熟。”
“而女官虽已入官籍,但其历练多在后宫或内廷,处理的事务与外朝庶政终究不同。养济院既要在全国铺开,涉及地方协调、钱粮调度,甚至与各部衔接,其间繁难非比寻常。”
他垂眸道,“并非臣轻视女官,只是此事关乎仁政推行的成效,关乎朝廷法度的统一。女官是否能担此重任,还请陛下圣裁。”
话音落时,他长揖不起,殿内的檀香依旧缭绕,却似因这番话又添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六部尚书皆是朝堂上浸淫数十年的老狐狸,能坐到这个位置,哪个不是眼观六路、心思玲珑?
礼部尚书一番话条理分明,既扣住了礼制教化的根本,又权衡了利弊,显然是揣度多日、仔细研磨过章程的。
殿内先是一阵短暂的静默,随即响起低低的附和声。
几位阁老捻须颔首,眼底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
礼部尚书这席话,既给足了陛下台阶,又将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确实挑不出错处。
吏部尚书见状,几乎是立刻从班列中迈出一步,官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一响。
他素来谨慎,此刻却难掩赞同之色,朗声道:“陛下,臣附议!礼部尚书所言极是,养济院推行关乎仁政根基,确需审慎行事,主官人选更是重中之重,理当由陛下圣裁。”
他话音未落,工部尚书已抚掌跟上,声音洪亮如钟:“臣亦附议!养济院之事,既合礼制,又利民生,推广势在必行。至于人选,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户部尚书紧随其后,语气笃定:“臣附议。此事于国库无亏,于百姓有利,于教化有益,确是良策。”
刑部尚书也跟着附和。
一瞬间,阶下几位尚书接连出列,“臣附议”三字在大殿中此起彼伏,与梁柱间的回声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势不可挡的意味。
冯阁老忽然抬眼扫过彭阁老,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挑衅。
“陛下!”他声音洪亮,带着老臣特有的沉郁,“臣也附议!养济院既为朝廷衙门,章程规矩断不可有半分疏漏,正式推行之际,主官一职必须由男官担任,女官可从旁辅佐。非是臣轻视女子,实在是此事关乎国计民生,若由女官主导,恐生诸多变数!”
他顿了顿,走到殿中,语气愈发笃定:“臣曾细究养济院旧章,见其中多是妇人相熟的琐碎,倒让她们占了几分便宜。
可男子才是撑起世道的梁柱,反倒成了附带。养济院里的男人,多是退下来的老兵、伤残的勇士,即便身有不便,论起筋骨、论起担当,也远非女子可比!”
“因此,臣以为,这养济院的主次必须分明,首要接济男子,让他们能重拾生计,女子可作为次要收留,切不可本末倒置。”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再者,院里若有守寡的妇人、鳏夫等,不妨由朝廷从中撮合,让她们与院内男子组建新家庭。如此一来,既能相互扶持,又能为朝廷减轻负担。”
“若是有人不愿从命,”冯阁老的声音陡然冷硬几分,“必要时可由官府强制分配!试想,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再染上些伤残病症,在这乱世里如何活得下去?只能成为朝廷的吸血虫,终究还是要靠男人撑家主事。依臣之见,唯有让男子主导,这养济院才能立得住、行得远,真正为朝廷分忧!”
冯阁老说至此处,忽然顿住话音,目光似不经意般掠过彭阁老那张沉郁的脸,带着几分隐秘的试探与较劲。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严厉,“女子抛头露面,周旋于外朝,终究与男女有别的古礼相悖。那些女官虽有官身,可往日多在后宫行走,打交道的无非是宫娥内监,守的是深宅的规矩。”
“若让她们担当前朝官职,日日与满朝男官议事周旋,甚至要与男子近距离共事。”
他重重一拍袍袖,语气陡然尖锐,“如此行径,与放荡不羁何异?岂非要坏了女子的名声,让天下人耻笑我朝纲纪不严?”
殿内的空气仿佛被这句话冻住,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冯阁老却似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因此臣以为,断不可再让温尚宫这般女子在前朝立足,更不能再有新的女官主政之事。甚至必要时,陛下当收回温尚宫在前朝理事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