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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1b客厅里死寂一片。

地上那摊西红柿鸡蛋盖饭，温热的雾气还在升腾，像一滩凝固的血。

苏小小的手机掉在沙发上，发出一记闷响。

她人还站着，但魂已经散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内脏的娃娃，目光直勾勾地穿过窗户，钉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那张总是活色生香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

“喂。”

李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粗粝。

苏小小的身体震了一下，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脖子僵硬地转过来。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现在是两口干涸的枯井。

“李明。”她嘴唇开合，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需要钱。”

没有玩笑，没有铺垫，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直直捅了过来。

李明拧起眉头：“房租可以再拖，但你别得寸进尺……”

“不是房租。”她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锁死他，“我需要很多钱。十万。”

“十万？”李明被气笑了，“你去抢银行吧。我上哪儿给你弄十万？我他妈自己都快要饭了。”

话音刚落，苏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里最后的光也灭了。

她站在那里，像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抗着地心引力。

“我弟弟……住院了。”

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在发抖。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要立刻做骨髓移植。医生刚打电话，病情恶化，手术不能再等。一周，我必须凑够十万。”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李明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一柄重锤砸中。

他看着眼前的苏小小。那个张牙舞爪、没心没肺的小妖精，第一次在他面前碎得如此彻底。

他想起她在直播间里嬉皮笑脸，想起她理直气壮地赖房租，想起她刚才还把自己按在沙发上胡闹……

原来，那都是假的。

钱。

又是钱。

陈静的饭馆，苏小小的弟弟。这世界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而钱，就是启动的开关。

他自己，一个失业的男人，也被卡在这台机器的齿轮里，动弹不得。

“我没有钱。”

李明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这不是推脱，是事实。他所有的积蓄都砸进了这套房子里，剩下的那点钱，是他活下去的最后保障。

十万，是一个能把他直接压死的数字。

希望的碎片，在苏小小的眼睛里彻底化为尘埃。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笑了。

嘴角向上扯动，脸上的肌肉却不听使唤地抽搐，眼泪跟着滚了下来。

她朝他走过来。

她停在他面前，身上那股混杂着沐浴露和青春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像葬礼上的花。

接着，她做了一个让李明血液凝固的动作。

她抬起手，伸向自己那件宽大T恤的领口。

手指抖得厉害，却精准地捏住了第一颗纽扣，解开。

第二颗。

当她解到第三颗时，大片的雪白和黑色蕾丝的边缘暴露在空气中。

“你干什么！”李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冰凉。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苏小小抬起头，泪水糊了满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李明第一次看见她哭。

“钱？”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李明的心口，“那我把我卖给你。”

她甩开他的手，用一种把自己彻底撕碎的决绝，说完了那句话。

“十万块，肉偿，够不够？”

世界安静了。

李明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他看着她，看着她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却决了堤一样往下掉。

那张总是挂着狡黠笑容的脸，现在只剩下卑微、疯狂和彻底的破碎。

这不是挑逗。

这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孩，压上了她最后，也是唯一的赌注。

李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意？那是禽兽。

拒绝？那句“我没有钱”已经把她逼到了悬崖边，再说一个“不”，就是亲手把她推下去。

漫长的、能杀死人的沉默。

终于，苏小小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她后退一步，用手背粗暴地抹掉脸上的眼泪。

再次抬起头时，她眼里的脆弱和绝望正在飞速褪去，被一种冰冷的、燃烧般的火焰所取代。

“你不帮我，”她看着李明，一字一顿，“我自己想办法。”

她转身，不再看他，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