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带了,在盛夏到来之前再往南走是不明智的。
舍尔文骑马与他的父亲并肩而行,看着不断变化的风景。这是充满好奇心的男孩第一次看到一片新疆域。他的父亲在谈论土壤,描述着哪些庄稼可以在这里种植,哪些庄稼尝试了也会失败。然而舍尔文的注意力在别处:他凝视着那片荒凉的阴影地带,想知道它的范围有多大,以及它隐藏了什么样的奥秘。
“父亲,”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你沿直线向南走,径直穿过阴影地带,你能到达世界的另一边吗?”
他的父亲笑了。
“这个问题人们已经问了好多个世纪。”他说,“但是由于两个原因,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哪两个原因?”
“首先,当然是黑暗和寒冷。即使在这个位置,也没有生物能够活过冬季。不过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理由,看来格雷尔从没提起过。”
“我想他没说过,至少我不记得了。”
有一阵子舍瓦尔没有回答。他踩着马镫站起来,遥望着南方的大地。
“我曾经很熟悉这个地方。”他对舍尔文说,“来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们离开了一直骑行的小路,再次背对着太阳骑行了好几个小时。地势慢慢升高了,舍尔文注意到他们正在攀登一条巨大的岩石山脊。它就像一把匕首,刺进了阴影地带的心脏。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丘,因为太陡峭,马爬不上去,他们便在这里下了马,将牲口留给仆人照管。
“有条路可以绕过去。”舍瓦尔说,“不过对我们来说,爬过去要比骑马到另一边更快。”
那座山虽然陡峭,好在并不高,他们只花了几分钟就到了山顶。起初,舍尔文没看出来有什么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是那片起伏的原野,距离垂罗恩越远,看起来就越黑暗,越令人生畏。
他迷惑不解地转向父亲,但是舍瓦尔指着遥远的南方,沿着地平线认真地比画了一条线。
“不大容易看出来。”他平静地说,“我的父亲就是在这个位置指给我看的,那是你出生之前很多年。”
舍尔文凝视着暮色。南方的天空几乎暗成了一片漆黑。天幕低垂,连接到世界的边缘。不过这么说也并不完全贴切,因为在地平线上,有一条更加黑暗的带子,沿着巨大的弧线,隔开了陆地和天空,却又好像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它的黑,一如舍尔文未曾见过的黑夜。
他久久地凝视着它,也许某些关于未来的想法已经在他心里悄然生根发芽,因为那片黑暗的土地在他眼里突然活跃起来,充满了对他的期待。当他终于把视线挪开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完全变了,尽管他还太小,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怎样的挑战。
就这样,舍尔文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那堵墙。
早春时节,他辞别了家人,带着一个仆人翻过高山,进入了东方世界的广袤土地。他在那里遇见了同族,研究了自己家族的历史、发源于古代的艺术,以及支配着人类生活的科学。在学习的地方,他和一些从更偏东的地方来的孩子结成了好友。那些孩子当中,他还能再见面的没有几个,不过有这么一位,在他的生活中将要占据的地位之重要超出了两个人的想象。布雷尔登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建筑师,而这位做儿子的有意青出于蓝。他从一个国家旅行到另一个国家,不停地学习、观察、提问。虽然他只比舍尔文大几岁,但他对世界的了解好像无穷无尽——至少在那个年纪较小的孩子看来是这样的。
两人私下里构想着将世界推倒再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建。布雷尔登梦想中的城市,道路宽阔,巨厦恢宏,足以令过去的奇迹黯然失色。但是令舍尔文感兴趣的,更多的是愿意居住在这些城市的人们,以及他们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
他们经常谈到那堵墙。布雷尔登虽然没有亲见,但是从自己家人讲的故事中知道了它。正如舍尔文所了解的,在每一个国家的遥远南方,它都像一道巨大的屏障横亘在阴影地带。到了盛夏,如果愿意付出一定的辛苦,人们可以到达那里,但是找不到任何穿过它的途径,谁也不知道墙的另一侧有什么。哪怕它达到了一百个人那么高,整个世界也未曾停歇对它的探索。冰冷的海洋在它的包围中冲刷着阴影地带的海岸。旅行者们曾经站在那些孤寂的海滩上。在那里,垂罗恩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给不了他们丝毫的温暖,他们看到了墙的黑影是如何以目空一切的气势越过脚下的海浪,远远地伸向大海的。在遥远的海岸上,其他的旅行者看到它掠过自己身边,跨越大洋,环绕世界。
“我的一个叔叔,”布雷尔登说,“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那面墙。他是因为和别人打赌才那么做的。他骑了十天才走到墙清它的材料是金属还是石头,而在他叫喊的时候,一点回声都没有,他的声音反倒很快就消失了,仿佛被墙给吞掉了。我的家人相信那里就是世界的尽头,在墙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这是真的,”舍尔文以无可辩驳的逻辑回答,“在墙被建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