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水就会从边缘淌出去了。”

“如果墙是基荣[1]在创造世界的时候建的,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舍尔文不同意。

“我的族人相信它是人类的杰作——也许是第一王朝的工程师们,他们有过那么多奇妙的创造。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够到达烈焰地带的船——甚至还有能飞的船——说不定他们也有足够的智慧来建造那堵墙。”

布雷尔登耸耸肩。

“建墙的人肯定有很充分的理由。”他说,“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所以何必操心呢?”

这是一条极其务实的建议。舍尔文早就发现了,普通人能给他的建议,向来也就是这一条。只有哲学家才对那些无法回答的问题感兴趣。对大多数人来说,墙之谜就像存在问题本身一样,基本上不会引起他们的思考。他遇到的所有哲学家都给了他不同的答案。

首先是格雷尔。他刚从阴影地带回来,便开始询问格雷尔。老人平静地望着他说:

“墙的后面只有一样事物,我听说。那便是疯狂。”

然后是阿泰克斯。他年纪大了,几乎听不到舍尔文紧张兮兮的询问。他耷拉着眼皮凝视着男孩,仿佛眼睛已经累得无法完全张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回答道:

“基荣创造世界的时候,在第三天建造了墙。我们将在死后发现墙后面有什么——因为那里是逝者的灵魂要去的地方。”

然而居住在同一座城市的俄甘对此提出了刚好相反的见解。

“只有记忆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的孩子。因为墙的后面是我们出生之前生活的土地。”

他该相信哪一位呢?真相是没有人知道答案:就算曾经有人知道过,那个答案也已经被遗忘很久了。

这次探求以失败告终,不过在求学的这一年当中,舍尔文收获颇丰。第二年春天,他与布雷尔登和其他相知未久的朋友们告了别,踏上了那条通往自己国家的古道。他再次穿行在山脉之间的险峻之路上,两侧倒挂的冰柱密陈如墙,气势凶险。他来到了那个地方:道路再次向下弯曲,通往人类的世界,通往天气和煦,流水汩汩,人们不会在冰冷的空气中呼吸困难的地方。在这里,在道路下沉到山谷之前的最后一个抬升之处,人们的目光可以越过陆地,一直投向远方波光幽幽的海洋。而在那个地方,在几乎消失在迷雾中的世界边缘,舍尔文可以看到一条阴影,那便是他的家乡。

沿着巨大的石梁,他来到了那座桥。那是在古时候,唯一的通路被地震摧毁之后,人们为了跨过大瀑布而修建的桥。然而桥已经不见了:早春的风暴和雪崩抹掉了一座庞大的码头,美丽的金属彩虹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墟,躺在下游一千英尺处的水雾和泡沫当中。道路的重新开放怕是要等到尚未到来的夏天结束。舍尔文伤心地返了回去。他知道还要再等一年才能看到自己的家。

他在道路的最后一个转弯处停了好几分钟,回看那片有着他所爱的一切,他却到不了的土地。然而那里笼罩着一层雾,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毅然转身,沿着大路前行,走出旷野,再次进入群山的怀抱。

舍尔文回来的时候,布雷尔登还在城里。见到朋友,他既惊讶又高兴,然后两人讨论了来年该做些什么。舍尔文的堂兄弟们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们的客人了,再见到他也并无不悦,但是他们提出的体贴建议——舍尔文再花一年时间学习——没有受到采纳。

面对着众多的反对意见,舍尔文的计划慢慢成形。就连布雷尔登一开始也不热心,舍尔文费了好多的口舌才得以让他愿意合作。在他之后,取得其他重要人物的一致意见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夏日将近,两个少年动身前往布雷尔登的国家。他们骑得很快,因为旅程很长,而且必须在垂罗恩低垂的冬季之前抵达目的地。进入布雷尔登熟悉的土地之后,他们展开了一番询问,而许多人以摇头作答。但是他们获得的答案是准确的,很快,他们就已经身在阴影地带了,于是舍尔文平生第二次看到了那面墙。

刚开始向它走去的时候,它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矗立在一片阴冷荒凉的原野上。然而,他们骑着马在原野上走了个没完没了,也没看出来墙离他们更近一点——而等到意识到自己离墙已经有多近的时候,他们几乎快到墙脚了。这是因为只有等到伸手就能够到它的时候,人们才能判断它有多远。

舍尔文仰望着已经令他心神不宁的庞大黑色墙体,感觉它似有倾覆之势,仿佛要用垮塌的力量将他压碎。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景象移开,走上前去研究墙的材料。

是真的,就像布雷尔登对他说的那样,摸起来确实很冷——哪怕在这片缺少阳光的土地上,它也不该这么冷。它给人的感觉是既不硬也不软,因为凭双手根本分析不出来它的质地。舍尔文有个印象: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与墙表面的实际接触,但是当硬把手指往墙上按的时候,他也看不出来墙和手指之间有空隙。最奇怪的是布雷尔登的叔叔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