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种瘆人的静谧:每个字都化作喑哑,所有声音都消于无形,速度快得离奇。

布雷尔登已经从驮马身上卸下了一些工具和仪器,并开始检查墙的表面。他很快就发现,任何钻头或者刀具都无法在墙上留下印记。他得出了舍尔文已经得出的结论:墙不仅坚硬无比,还无可钻研。

最后,他厌恶地拿出一条完全笔直的金属尺,将其边缘压在墙上。舍尔文举起一面镜子,将垂罗恩的微弱光线反射到尺子和墙的接触线方向,布雷尔登从另一侧凝视着尺子。他看到的和他想的一样:两个表面之间有一条无限狭窄但是并不间断的光条。

布雷尔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朋友。

“舍尔文,”他说,“我认为墙并不是由我们所知的物质构成的。”

“那么也许传说是真的,它并不是被修建的,而是按照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样子被创造的。”

“我也这么认为。”布雷尔登说,“第一王朝的工程师拥有这样的能力。我的土地上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建筑,似乎都是一次成型的,它们的材料完全没有任何风化迹象。如果是黑色而不是彩色的,它们就和墙的材料非常像了。”

他收起了他那些派不上用场的工具,开始设置一个简单的便携式经纬仪。

“如果我做不了别的,”他苦笑着说,“至少我可以测量出它的准确高度!”

在他们最后一次回看那面墙的时候,舍尔文思量着他还能否再见到它。他没有更多可以了解的了:从今往后,他必须忘记自己说不定有一天能够掌握它的秘密这一愚蠢的梦想。也许根本没有秘密——也许在墙之外,阴影地带沿着世界的曲线一直伸展,直到再次遇到同样的障碍。这显然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形。然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有人要建墙,建造它的又是什么种族呢?

带着近乎愤怒的情绪,他努力把这些想法搁置一边,纵马向着垂罗恩的光芒前进。这时候,在他心目中的未来,墙对于他的意义并不比它在其他人生命中的意义更加重大。

就这样,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舍尔文才得以回到家乡。在两年之内,尤其是在一个人的年轻时代,很多事情都可能被遗忘,就算是那些心头所想也会变得不再与众不同,不会再被清晰地回想起来。当舍尔文穿过山脉的最后一片山麓地带,回到他度过童年的乡野之间,他返乡归来的欢乐里掺杂着一种奇怪的悲伤。太多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记得的事情被遗忘了。

他返乡的消息跑得比他还快,不久他就看到远远的前方有一队人马正在沿路疾驰。他急切地策马前行,心里想着舍瓦尔是不是会在那里向他打招呼。看到带领马队的是格雷尔,他有些失望。

老人朝着他的马骑过来,舍尔文停住了。然后格雷尔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但是有一段时间,他把头转向别处,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儿舍尔文就知道了,被前一年的暴风雨毁掉的不只是那座古桥,因为闪电把他自己家的房屋变成了一堆废墟。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好多年的时候,舍瓦尔曾经拥有的所有土地都传给了他的儿子。事实上他得到的远不止这些,因为天火降临的时候,按照一年一度的习俗,整个家族正在大房子里聚会。片刻之内,山与海之间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财产。他成了老家许多代人以来最富有的人。然而他宁可放弃所有这些,也希望能再看一眼他再也看不到的父亲平静的灰色眼睛。

自从舍尔文在山前的路上告别童年,垂罗恩已经在天空中升起、落下了很多次。土地在过去的几年中蓬勃发展,突然归属于他的财产在慢慢增值。他的管理很有成效,现在他又有时间去做梦了。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了赖以实现梦想的财富。

经常有故事越过大山传到这边来,讲的都是布雷尔登在东部所做的工作。尽管两个朋友打年轻时代以来就未再见过面,但他们会定期交换信息。布雷尔登已经实现了他的雄心壮志:他不仅设计了古往今来两座最大的建筑,还规划了一座全新的城市,尽管这座城市无法在他的有生之年建成。听到这些事情,舍尔文想起了自己青年时代的愿望,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中,回到了他们站在巍峨巨墙脚下的时候。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惧怕重温可能无法平复的旧梦。但是最后他做出了决定,并致信布雷尔登。如果不能用于塑造自己的梦想,财富和权力还有什么用?

接下来舍尔文就等待着,心里思忖着在这些为他带来了名望的年月里,布雷尔登会不会已经忘记了过去。他没有等很长时间:布雷尔登不能马上来,因为他还有些重大的工作要完成。不过等到它们完成时,他将与老朋友会面。舍尔文向他提出了一项挑战,可以让他的能力派上用场——如果他能够做到,那么这项挑战带给他的满足感将超过以往他做过的任何事情。

第二年初夏时节,他来了,舍尔文在桥下的道路上迎到了他。上次分别时他们还是男孩,现在已经快到中年了。但是当他们互相致意时,岁月似乎消失了,两人都暗自欣喜地发现,时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