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能够驾驶它之后还能活下来讲给别人听。
佩顿关掉了缓冲器的带子——这个好玩的装置虽然技术上已经过时,却仍然有着有趣的可能性——然后走进了他那部机器的气闸。两分钟后,城市的高楼大厦沉没在天际线之外,无人居住的荒野以每小时四千英里的速度在身下飞驰。
佩顿把航向设定为向西,几乎立刻就飞到了大洋上空。他能做的只剩下等待了。飞船会自动到达目的地。他靠在飞行员的座位上,满脑子苦涩的念头,为自己感到难过。
他心里很不安,但又不愿承认。家人对于技术并没有和他一样的兴趣,这件事从多年前开始就不再令佩顿担忧。但是,这种日益增长的反对意见,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是前所未有的状况。他完全无法理解。
十分钟后,一座白色的尖塔开始从海里冒出来,就像从湖中升起的王者之剑[1]。这座城市被世人称作“科学城”,不过它那些较为愤世嫉俗的居民们都叫它“蝙蝠钟楼”。八个世纪前,人们在一座远离大陆的岛上修建了它。这是一种独立的姿态,因为在那个遥远的年代,民族主义最后的痕迹还在流连不散。
佩顿把他的飞船停在停机坪上,向最近的入口走去。巨浪拍打在一百码外的岩石上,隆隆巨响一如既往地震撼着他的心灵。
他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吸着腥咸的空气,看着海鸥和候鸟围着塔盘旋。当人类还在用困惑的眼神注视着黎明,疑心那是不是神迹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把这片小小的土地当作休息的地方了。
遗传学局占据了塔楼中心附近的一百层楼。佩顿花了十分钟才到达科学城。在由办公室和实验室构成的若干立方英里楼体中找到他想要见的人又需要几乎同样长的时间。
艾伦·亨森二世仍然是佩顿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尽管他早在两年前就离开了南极洲大学,而且他学习的是生物遗传学而不是工程学。每当佩顿遇到麻烦时——这种情况并不鲜见——他都会发现朋友冷静的常识很能令他安心。此时此刻对他来说,飞往科学城实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尤其是考虑到前一天亨森刚刚紧急呼叫过他。
生物学家见到佩顿很高兴,也松了一口气,但是笑脸相迎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紧张的情绪。
“很高兴你来了。我有一些消息,你会感兴趣的。可是你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怎么了?”
佩顿不无夸张地告诉了他。亨森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说他们已经开始了!”他说,“我们早该料到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佩顿惊讶地问。
生物学家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从里面取出两张塑料板。塑料板上被切出了几百个平行而长度不一的槽。他递给了他的朋友一张。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起来像是一份性格分析。”
“回答正确。而这一张恰好是你的。”
“啊!这可是违法的,不是吗?”
“不必在意那个。密钥在底部印着呢。它的顺序是从审美到智慧。最后一栏给出了你的智商。别太往心里去。”
佩顿聚精会神地看着卡片。有那么一会儿,他脸色微红。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亨森咧嘴一笑,“再来看看这一份分析。”他又递过来一张卡。
“怎么回事,两份是一样的啊!”
“不完全一样,但是很接近了。”
“这一份又是谁的呢?”
亨森靠在椅背上,慢慢斟酌着措辞。
“那一份分析,迪克[2],属于你的第二十二代曾祖——伟大的罗尔夫·索尔达森。”
佩顿像火箭一样跳了起来。
“什么!”
“别把这地方喊塌了。如果有人进来,就说我们是在讨论大学里的旧时光。”
“可是——索尔达森!”
“嗯,只要追溯得足够久远,大家都有着同样显赫的祖先。不过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你爷爷会害怕你了。”
“他一直等到很晚才提这事儿。我那时候都差不多已经完成训练了。”
“你应该为此感谢我们。通常我们的分析会上溯十代,特殊情况下是二十代。这是一项庞大的工作。在遗产库中有几亿张卡片,二十三世纪以来生活过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有一张。这个巧合是大约一个月前偶然发现的。”
“麻烦就是那时候开始的。但我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迪克,关于你著名的祖先,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想我知道的也不比别人多。我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或者为什么消失的,如果你是在问这个的话。他不是离开地球了吗?”
“不。你可以说他离开了世界,但是他从没离开过地球。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迪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