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会落得那种下场。很不幸,他就是不肯。

“将军一生备受呵护;撇开家庭生活不谈,将军的生活简直‘一片和平’——容我借用王尔德的话来形容(其他人也爱引这句)。他从未见过科学家,受到相当大的震撼。因此,若为了后来发生的事责怪他,或许也不太公平。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发现克劳塞维兹计划的目的,且真相令他深感困扰。这或许让他对底下的研究人员更不友善,毕竟,将军还不至于是彻底的蠢蛋。他还懂得这点:若计划成功了,美国企业界的管理阶层恐怕职缺不够,无法接收那么多卸任将军。

“将军的事情就先讲到这儿,让我们看看科学家吧。该计划总共有五十名科学家及一两百个技师。这些人全都经过联邦调查局仔细筛选,也就是说,里头是活跃反美分子的不超过五六个。尽管后来的事也引发了与搞破坏有关的议论,难得有次同志们终于是清白的。再者,后来发生的事与单纯‘搞破坏’倒也沾不上边……

“实际设计电脑的人是个寡言、矮小的数学天才,被大学扫地出门,进了肯塔基州的山中,在他发现发生何事前,就已经一头栽进安全优先的世界里。就让我帮他取名为畏缩博士好了,很适合他。

“这故事的主角还有一位,我也该来介绍一下卡尔。当时呢,卡尔只算完工了一半。如同其他大型电脑,卡尔的主要构件为可接收、储存资讯,并于需要时取回的大容量记忆单元。卡尔‘大脑’掌管创意的部分,也就是分析单元与整合单元,存取这些资讯,根据资讯采取行动,产出提问的解答。若提供所有相关事实,卡尔就能产出正确答案。难就难在为卡尔提供所有相关事实。若资讯不准确或不完全,卡尔就不见得能得出正确答案。

“设计卡尔大脑是畏缩博士的工作。当然,我知道这么形容过于拟人化了;但无人能否认,这些大型电脑都有自己的个性。不谈技术性的细节,我很难跟你们解释……简而言之,畏缩博士必须造出极为复杂的电路,才能照预定规划让卡尔懂得思考。

“这三位就是今天故事的主角。缅怀卡斯特[6]等人过往荣光的史密斯将军、迷失在工作相关精密科学中的畏缩博士,以及全身上下设备达五十吨的卡尔,只等接上电流,很快就会活过来。

“很快——但在史密斯将军看来仍不够快。别对他过于严苛,计划进度明显落后时,上头可能对他施加了压力。他把畏缩博士叫进办公室。

“对谈为时超过三十分钟,博士讲不到三十个字;多数时间都是将军高谈阔论,尖锐地批评生产时间、交期与生产瓶颈。他似乎以为,打造卡尔和组装现行型号的福特汽车没什么差别,只要把所有元件全凑在一起就好。就算将军给畏缩博士发言的机会,他也不是那种能厘清将军错误的人,只能满怀不平地离开。

“一周后,卡尔的生产进度落后了更多。畏缩博士已经尽力,也没有人能做得更好了。他必须一一解决复杂程度远超出将军理解范围的各种问题。虽然他有能力排除万难,可这需要时间,而时间正是他们最缺乏的物资。

“第一次对谈时,将军已尽可能保持和善,也就是说,他设法保持‘稍微粗鲁’的态度。这次,他打算粗鲁以待,至于成果,就留给各位自行想象了。他含沙射影,形同指控畏缩博士与同僚蓄意拖延进度,消极被动,不符合美国精神。

“从此刻起,两件事发生了:陆军与科学家之间的关系逐渐恶化;而畏缩博士终于第一次怀疑起自己所选职业生涯带来的后果。以往,他总是过于忙碌、过于沉浸在眼前的难题中,未曾考虑过自己对社会的责任。他现在仍过于忙碌,但终于暂且反思起来。‘我可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理论数学家之一,’他心想,‘现在到底在这里干吗?我关于丢番图方程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何时才能再好好挑战质数定理呢?说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做点正经事呢?’

“畏缩博士大可辞职,但他似乎没想到这么做。不管怎么说,尽管他外表看似温和且羞怯,内心深处却相当顽固。畏缩博士继续工作,甚至比之前更有干劲。卡尔的建造工作稳稳缓步推进,卡尔脑中无数个接点也完成最后的焊接,成千个电路由技师一一确认与测试。

“然而,其中有个电路,尽管与其他成千同伴无异,同样连接至一组记忆单元,也与其他记忆单元如出一辙,却由畏缩博士单独测试。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电路的存在。

“关键的那一天终于来临。众多重要人士迂回隐秘地集结于肯塔基州,来自五角大楼的星级将官之多,都能组成星座了。甚至连海军都受邀出席。

“史密斯将军自豪地带领访客从一个山洞至另一个山洞,参观记忆体库、选择器网络、矩阵分析器至输入资料表,最后抵达一整排电动打字机,卡尔深思熟虑的结果会从这里印出来。将军看来还算熟门熟路,至少多数名称都说对了。他甚至成功地营造出自己为卡尔出了不少力的形象;对不明就里的人而言,他看似居功至伟。

“‘现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