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哦,别理会瓶子上的标签。这个牌子可从来没有见过苏格兰。麻烦就在这里。它是我在这所宅子里自己酿的。”
“叔叔!”
“是的,我知道这么做违反了法律,还有各种类似的无稽之谈。但是这年头你买不到好威士忌了——都用来出口了。在我看来,我酿私酒是爱国行为,能省下更多的酒去创收。不过税务部门的人不这么想。”
“我认为你最好把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都给我讲清楚。”哈利说。他沮丧地认为,他没有办法让这位叔叔摆脱困境。
霍默一直很喜欢杯中之物,而战时的短缺给他带来了严重的打击。正如前文所言,他不喜欢往外掏钱,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对于自己买瓶威士忌要缴纳好几倍税款这件事,他一直心怀不满。当他的供应中断之后,他认为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他的决定可能与他所居住的地区有很大关系。几个世纪以来,海关和税务部门一直在与康沃尔的渔民没完没了地缠斗。有传言说,这所旧牧师公馆的最后一位牧师拥有这一带第二精良的酒窖,仅次于主教大人自己的——而且他从来没有为之付过一分钱的税。所以霍默叔叔觉得自己只是在继承一种古老而高贵的传统。
此外,纯粹的科学探索精神毫无疑问也对他产生了激励。他深信在树林里陈化[1]七年的说法纯粹是胡扯,有信心自己可以用超声波和紫外线做得更好。
一开始的几星期里,实验进行得很顺利。可是,有一天晚上,出了一起哪怕在那些管理最完善的实验室里也可能发生的不幸事故。叔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挂在一根横梁上了,而牧师公馆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铜管的碎片。
即使如此,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可惜当地的乡团正在附近操练。他们一听到爆炸声,就立即行动起来,斯滕大炮都已经蓄势待发了。入侵开始了吗?如果开始了,他们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问题。
发现只不过是老叔在搞事时,他们略有些失望,不过由于已经见惯了他的实验,他们对发生的事情倒也一点没感到惊讶。对叔叔来说不幸的是,当班的中尉恰好是当地的收税员,靠着鼻子和眼睛收集到的综合证据刹那间就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所以到明天,”霍默叔叔带着一副偷糖被抓住的小男孩的神情说,“我必须去过堂,被控的罪名是非法持有蒸馏器。”
“我还以为,”哈利回答,“那是巡回法庭的事,地方法官可管不了。”
“在这个地方,我们办事有自己的套路。”霍默非常自豪地回答说。哈利很快就发现这是真的。
那天晚上,他们几乎没有睡觉,霍默草拟了他的辩护词,解决了哈利提出的反对意见,匆忙地组装了打算在法庭上出示的设备。
“像这样的法庭,”他解释道,“总是会请专家出席。要是我们有那个胆子,我想说你是战争部的人,但是他们有可能会去核实。所以我们还是实话实说吧——我是说关于我们的资质。”
“谢谢。”哈利说,“万一我的学校发现了我在做什么怎么办呢?”
“这个嘛,你不要声称你代表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整件事是一项个人创业。”
“那我就这么说吧。”哈利说。
第二天早上,他们把装备装进霍默那辆老奥斯汀,开车进了村子。法庭设立在当地一所学校的一间教室里,哈利感觉时光仿佛倒退了几年,而他即将和他的老校长进行一次不愉快的面谈。
“我们真走运,”两人被带入狭窄的座位时,霍默小声说,“福斯林厄姆少校担任主审。他是我的好朋友。”
那就很有帮助了,哈利对此表示同意。但是,庭上还有另外两位法官,而一位朋友在法庭中根本不够。要想力挽狂澜,只能靠雄辩,而不是人脉。
法庭里挤满了人。那么多人设法离开工作岗位,跑出来看案子,哈利觉得很奇怪。后来他意识到,至少在正常时期,走私是这一地区的主要产业,考虑到这一点,就能明白这个案子为何会引起当地人的兴趣了。他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旁观者们会同情被告。当地人也完全有可能把霍默的私营企业形式视为不公平竞争。另一方面,他们可能在一般原则上赞成任何令收税员不爽的事情。
法庭书记员宣读了指控,并多少提出了一些有罪的证据。法官们以庄重之态检查了一根根铜管,然后以严厉之色看着霍默叔叔。哈利开始觉得他假想的遗产更加指望不上了。
指控结束后,福斯林厄姆少校转向霍默。
“听起来,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弗格森先生。我希望你能有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我有,法官大人。”被告回答说,他的语气里几乎能听得出来无端受到指控的冤屈。看着法官大人宽慰的神情,还有海关总署的长官脸上短暂的皱眉以及很快取而代之的平静自信,真是很有意思。
“你想要法律代表吗?我注意到你没有带来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