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就是,我正在朝一个可能和我们同样先进的文明狂奔。
我开始用自己船上的无线电不带任何希望地发出呼叫信号时,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令我意外的是,我的呼叫立刻就有了回应。持续不断的无线电波马上就变成了一系列脉冲信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就连麦克斯也无法从这段信号中猜出什么,它的意思可能是“你们究竟是谁?”——信息量并不大,但就连最智能的翻译机器也无从下手进行破译。
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信号越来越强,我偶尔会朝无线电波传来的方向发送同样的信息,以便让他们知道我仍在附近,并清楚地收到了他们的信号。然后他们给了我第二个大惊喜。
我想到当我距离够近,可以接收良好信号的时候,他们——不管他们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会打开语音传输设备。他们真的这样做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声音跟人类一样,他们说的语言毫无疑问是英语,但对我来说是无法理解的一种英语。我只能听懂其中十分之一,其余部分要么是我完全不了解,或者就是失真太严重以至于我无法听清楚。
当扬声器中发出第一段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真相。这并不是陌生的、跟人类毫不相关的种族,而是孤独的侦察员能想到的最令人激动、恐怕也最安全的文明。我联系到的是第一帝国失落的殖民地之一,五千年前,第一帝国的开拓者们从地球出发开始了最初的星际探索。帝国覆灭时,大多数散落在宇宙各个角落的族群都消亡了,或者重新陷入荒蛮。这里似乎是幸存下来的文明。
我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慢、最简单的英语跟他们交流,但是对任何语言来说,五千年都太长了,所以我们之间无法真正交流。他们显然对这次接触非常兴奋,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愉悦之情。文明之间的接触并不总是这样愉快,有些第一帝国留下的与世隔绝的文明十分抵触外星人,对于得知自己并非宇宙中的唯一文明,他们的反应近乎歇斯底里。
我们进行沟通的尝试没有多少进展,然后出现了新的信息,这迅速改变了我的期望。扬声器开始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
它几乎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即便我没有独自一人在宇宙里待几个星期,我也绝对会马上爱上它。声音非常低沉,但肯定是女性的声音,它带着一种温暖的、像抚摸一样的感觉,让我所有的感官都无比着迷。事实上我非常震惊,以至于过了几分钟后我才能意识到我能听懂这位未曾谋面的魔女在说什么。她说的英语我能听懂几乎一半。
长话短说,我很快就知道她的名字叫莉亚拉,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一位专门研究原始英语的语言学家。我的飞船一跟他们联系,她就被叫来进行翻译。幸运女神似乎是站在我这边的,因为翻译官往往是那种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顽固。
时光流逝,在我前方的天空中,她的恒星越来越大,我和莉亚拉成了好朋友。时间有限,我不得不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推进。由于其他人无法准确理解我俩在说什么,所以我们的交流比较私密。事实上,莉亚拉的英语知识盲区刚刚好,以至于我那些粗俗的话也无伤大雅,如果一个姑娘认为你的话不可能是她所想的那种意思,就会疑罪从无,那你再怎么过分也没事儿……
毫无疑问我觉得非常非常高兴,似乎我的工作职责和个人兴趣完美契合了,但我还是有一丝丝隐忧。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亲眼见过莉亚拉。要是她长得无比可怕,我该怎么办呢?
在降落前六个小时,我第一次有机会解决内心这个重大疑问。现在,我离星球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可以接收视频信号,麦克斯只花了几秒钟就分析好了发来的信号,对飞船的接收器进行了相应的调整。终于,我第一次看到了即将登陆的星球和莉亚拉的样貌。
她的容貌和声音一样美丽。我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地看了好久。她突然打破了沉默。“怎么了?”她问,“你以前没有见过女孩吗?”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见过两三个姑娘,但是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的。她对我的回应非常积极,我大舒一口气,所以应该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未来的幸福了——只要我们能够摆脱我一登陆就会围上来的科学家和政客。我们能单独相处的希望渺茫,正因如此,事实上我非常迫切地想要打破自己最坚定的原则之一。我甚至想过如果结婚是唯一让我们在一起的方式,那我就要娶莉亚拉。(是的,在太空里的那两个月确实让我神经紧绷……)
五千年的历史——如果算上我这边的话就是一万年的历史——不可能简简单单地用几个小时就被理解。不过只要辅导者令人心情愉悦,我就能很快地学习,遗漏掉的内容麦克斯会记在他从不出错的记忆回路中。
他们的星球名字十分有魅力,叫作阿卡狄[1],位于星际殖民活动最遥远的边疆,帝国国力衰退后,它便孤立无援了。在苦苦挣扎生存下来的同时,阿卡狄人原本大部分的科技知识都失传了,其中就包括星际旅行的秘密。他们无法离开自己的太阳系,但是他们也没有这么做的动力。阿卡狄是一个富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