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方英里的重量只有一吨,却能收集五磅的辐射压力。所以它会开始移动——它也可以拖着我们一起前进,只需装上索具即可。
“当然,它的加速度会很小——大概只有千分之一个重力加速度。听上去不怎么样,但让我们先来仔细分析一下。
“它意味着在第一秒内,我们大概会移动五分之一个英寸。我打赌一只健康的蜗牛也能爬得比这更快。但是,一分钟过后,我们已走过了有六十英尺,速度也达到了每小时一英里多。这成绩还不坏吧,对一个仅靠太阳光推动的东西而言!一个小时后,我们离起点已经有四十英里了,速度也达到了每小时八十英里。请记住,太空里没有摩擦力,因此一旦你让什么东西移动了,它会一直动下去。知道一艘加速度只有千分之一重力的飞船飞了一整天之后速度能到多少吗?你们肯定不会相信的:每小时近两千英里!如果它从轨道上起飞——当然,它也必须从轨道上起飞——两天以内它就能到达逃逸速度。而且不需要烧一滴油!”
很好,他说服了他们。到最后,他甚至说服了宇宙之力。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一项新的运动产生了。它被称为亿万富翁的运动,确实也没错。不过,它已经开始通过宣传和电视覆盖产生收入。四个大陆和两个世界通过它来展示自己的威望,它还有史上数量最为庞大的观众。
戴安娜的出发不错,是时候关注一下对手了。默顿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尽管在操控座舱和精密索具之间装了减震器,他还是不想冒任何风险——并把自己固定在潜望镜前。
它们就在外面,看着像是在太空的黑色背景上种下了奇特的银色鲜花。最近的那艘是南美洲的圣玛丽亚号,离他只有五十英里。它的形状和小孩子的风筝很像,只不过这个风筝的每条边都至少有一英里。稍微远一些的是航天格勒大学的列别捷夫号,看着像是个马耳他十字,组成了十字四条边的帆显然可以改变角度用以控制航向。相反的,亚澳联邦的武麦拉号是个简单的降落伞,周长足有四英里。通用飞船的阿拉克涅号,如它名字所显示的那样[1],看上去像是个蜘蛛网,制造过程也和蜘蛛结网一样,由机器人飞船从中央往外摊开。欧洲太空公司的游丝号采用了同样的设计,只是面积稍微小点。火星共和国的太阳光束号是个平整的圆环,中间有一个直径半英里的洞,帆面还在缓慢地旋转,因此离心力把它舒张开了。这种设计思路已经存在很久了,但从未有人实现过它,默顿十分肯定殖民地的居民在转弯时会遇到麻烦。
但在那一刻来临之前,还有六个小时。此时,风帆正缓慢且优雅地移动在它们那二十四小时轨道的前四分之一赛程上。在比赛的初期,他们都在背对着太阳前进——就好像是跑在了太阳风的前面。必须要尽可能利用这一圈加速,等船转到地球的另一侧时,他们就要面对着太阳前进了。
是时候做第一次检查了,默顿暗自想着,趁着自己还没必要操心航向的时候。他通过潜望镜对帆面做了仔细的检查,主要关注了与索具相连的地方。风帆的拉索——窄窄的暗色塑料薄膜条——要不是因为镀了一层荧光,否则肯定完全看不到。此刻,它们看着像是一条条绷紧的发光线条,朝着几百码外的巨帆延伸而去。每条拉索都配备了电动绞盘,比渔竿用的绞盘大不了多少。小小的绞盘一直在转动,收线放线,跟随着自动驾驶的指令将风帆维持在与太阳合适的角度。
太阳光在巨大且柔软的镜面上的表演看上去十分美丽。帆面以一种缓慢且稳定的振动起伏着,推着多个太阳的镜像在它表面前进,直至在边缘消失。如此巨大的薄膜状结构产生这种轻微的振动符合预期。它们通常没有害处,但默顿仍仔细地观察它们。有时,它们会造成被称为“蠕动”的灾难性震**,将风帆撕成碎片。
对一切都满意之后,他掉转了潜望镜的方向,再次检查了对手的位置。跟他预料的一样:距离开始拉开,效率较低的风帆已然落后。但比赛要等他们进入地球的阴影后才算真正开始。到时候,操纵性和速度一样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听上去有些奇怪,比赛才刚刚开始,但他觉得睡上一觉可能是个好主意。其他风帆上的两人小组可以轮流值守,但默顿这边没人能帮他。他必须依靠自己的体能,就像那个顽强的船长约书亚·史洛坎驾驶着他小小的浪花号一样。那位美国船长独自一人驾驶着浪花号环游了世界,他肯定想不到两个世纪之后,有一个人独自驾驶着风帆从地球航行到了月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受到了他的激励。
默顿用座椅上的弹力带绑住了自己的腿和腰,并将诱眠电极贴在了前额上。他在定时器上设了三个小时,随后放松了身体。轻微地、如催眠般地,电脉冲刺激着他的大脑额叶。彩色的光圈在他紧闭的眼睑下方舒展开来,一直舒展到了天边。然后,一片空白……
刺耳的警报声将他从无梦的睡眠中拽了出来。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眼睛扫视着仪表盘。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但加速计上有个红灯在闪烁。推力在下降,戴安娜正在失去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