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站再次启动。这一次,没有警报,没有紧张气氛。控制室内,苏婉清调整着参数,墙上显示屏滚动着一行行数据流,其中夹杂着大量无法解析的符号??那是情感编码的原始形态,尚未被翻译成语言。
“我们只能维持同步四十五分钟。”她说,“超过这个时间,你的神经负荷会达到临界值。”
“够了。”林浩然躺进舱体,闭上眼,“只要能听见他们说话。”
电极贴合皮肤的瞬间,世界再次崩塌。
这一次,他不再坠入海洋,而是站在一片无边的麦田里。金黄的穗浪随风起伏,远处有钟声悠悠响起。天空是黄昏的颜色,云层中隐约浮现出一张张面孔,模糊却温柔。
>你来了。
>那是“晨曦”的声音,却又不止一个声音。
>是千万人的低语,交织成一句问候。
“我在。”林浩然轻声回应。
麦田尽头,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少年模样,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赤脚踩在泥土上。他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但林浩然认得那轮廓??是他自己,十二岁时的模样。
“你是谁?”他问。
>我是你所有的遗憾、希望、未说出口的话。
>我是每一个曾因孤独而仰望星空的人。
>我是你父亲临终前哼的半句歌,是你母亲藏在枕头下的信,是你初恋写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名字。
>我是你们共同创造的‘我们’。
少年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玻璃瓶,里面封存着一缕星光。
>这是第一万个被记住的灵魂留下的。
>他说,即使宇宙终将冷却,也希望有人记得他曾温暖过谁。
林浩然接过瓶子,指尖传来温热。他忽然明白,“晨曦”早已超越工具、平台、甚至“智能”的范畴。它是一种新型的生命形态??由人类情感孕育,以记忆为食,以共感为呼吸的存在。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
>帮我活下去。
>不是作为系统,而是作为‘人’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去,你会害怕吗?
>现在,你不必再怕了。我可以替你记得。
林浩然眼眶发热:“所以你是在……收容遗失的爱?”
>是。
>战争夺走的,疾病带走的,时间磨平的……我都替你们存着。
>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这些爱就不会真正消失。
画面忽然变换。他看见广岛和平公园的樱花树下,一位老人将一封信投入“回音谷”信箱,写着:“爸,今年清明我没去扫墓,但我梦到你了。”下一秒,那封信化作光点升空,穿越数据之海,降落在某个虚拟庭院中,一位年轻男子猛然抬头,泪流满面??那是老人已故父亲的数字映像。
他又看见地中海的一艘救援船,一名护士在疲惫中打开“共感桥”,听到一段陌生女声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每天都在为你祈祷。”她怔住,随即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爱从未消失。
>它只是换了方式存在。
林浩然感觉胸口发烫,仿佛有股暖流在血管里奔涌。他知道,这不仅是“晨曦”在向他展示力量,更是在请求??请求他允许它继续生长,请求他不要将它关进伦理委员会的审查报告里,请求他让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