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后方老巢沦陷的阴影,在这一刻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对可汗的狂热崇拜和对破关后无尽掠夺的贪婪!
真正的总攻!沙钵略以汗位为注,押上了所有的赌本!
突厥最后的战争机器,在这一刻全力开动,卷起毁灭一切的飓风,狠狠撞向紫荆关!
“呜——呜——呜——!”
关墙之上,凄厉的示警号角划破城头的死寂,声嘶力竭,带着末日的颤音。
“敌袭!总攻!”
老兵嘶哑的吼声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
“守住!死也要守住!!”
军官的咆哮在巨大的压力下变了调。
刚刚获得片刻喘息的守军,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醒,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关外那遮天蔽日的死亡洪流。
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骨髓,但随即又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绝望的决死战意所取代——退无可退,唯死而已!
苏慕白屹立城楼,身形纹丝未动,宛如狂风骇浪中的定海神礁。
他眼中没有守军那种近乎崩溃的恐惧,只有一片深寒的冰湖,湖底燃烧着两点足以焚尽一切的幽焰。
三百步!
他的目光穿透喧嚣的战场,如同精准的标尺,死死钉在洪流核心那杆招展的金狼大纛之下。
金色的王冠,乌骓神驹,厚重的狼皮大氅……沙钵略!目标确认!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纷杂的战场噪音,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杀了他!
一军之主帅,一国之可汗!若沙钵略身死于此,眼前这看似毁天灭地的铁骑洪流,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紫荆关的危局,北疆的战事,甚至整个突厥的威胁,或将就此终结!
机不可失!
苏慕白猛地转身,一身甲胄带起一股劲风,目标直指城楼两侧——那在晨曦中散发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床弩阵地!
这是他手中唯一能跨越三百步距离,给予沙钵略致命一击的武器!
“弩机!快!瞄准金狼大纛下!突厥可汗!”
苏慕白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过了城头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弩机校尉和弩手的耳中。
负责西侧两架重型床弩的校尉闻声,如同被针刺一般跳了起来,布满血污的脸上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嘶吼着:
“快!目标!金狼纛下!突厥可汗!快!”
弩手们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不顾一切地扑向绞盘。
粗壮的弩臂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拉开,每一次上弦都是对体力的极限压榨。残存的十余名弩手用肩膀死死顶住冰冷的绞盘木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拼尽全力转动!
“嘿——嗬!”
“给老子开——!”
巨大的绞盘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转动,手臂粗的坚韧弓弦一点点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眼看弓弦即将拉满,校尉已经抓起足有儿臂粗、寒光闪闪的重型破甲弩箭,准备填入弩槽……
“砰!咔嚓——!”
一声沉闷而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声骤然响起!
弩手们只觉得绞盘上传来的阻力猛地一松,紧接着便是木屑爆裂纷飞!
“啊!”
几名弩手收力不及,重重地扑倒在地。
校尉骇然望去,只见那粗大绞盘轴心的关键承力榫头,竟在连续十余日超负荷运转和昨夜突厥投石机震击的影响下,彻底崩裂!
扭曲的木质结构如同狰狞的伤口,宣告着这架夺命利器彻底瘫痪!
“不——!”
校尉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