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铁腕与大儒的鲜血,让应天府的空气凝固了。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公然反对。然而,一股无形的阻力,却像沼泽一样,拖住了“星辰熔炉”这个庞大计划的脚步。
户部拨付的银子,到了地方,总要被各级官吏以“查验”、“审核”为名,耽搁十天半月。
工部下发的图纸,到了长计议”。
征集工匠的命令,更是石沉大海。各地行会、宗族势力盘根错节,阳奉阴违,送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短短一个月,“星辰熔炉”项目,除了在地图上圈出了一块巨大的荒地,几乎没有任何实质进展。
文华殿内,朱元璋烦躁的来回踱步,御案上堆满了来自各地的“困难”奏折。
“一群废物!一群蛀虫!”他将一本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大哥的计划,到了他们手上,就变成了一堆狗屁!再这么下去,别说造新武器了,等西边那群番夷打过来,咱们连个响都听不到!”
朱标也是眉头紧锁:“父皇,儿臣派去催办的御史,都被他们用各种理由搪塞回来。这些人,不贪不抢,就是拖。我们抓不到把柄,罚也罚不得,杀也杀不得。”
这就是传统官僚体系最可怕的地方。它可以将任何雷霆万钧的改革,都消磨在无休无止的“流程”之中。
“把他们都杀了!”朱元璋的眼中再次燃起杀意。
“杀了他们,换一批人上来,还是一样。”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陈玄缓步走进。
“重八,别忘了,你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经营了上千年的网。你想靠几个官员去跟这张网斗,是斗不过的。”
“那你说怎么办?”朱元璋一屁股坐回龙椅,语气中充满了憋闷。
陈玄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对付豺狼,最好的工具,不是猎犬,而是更饥饿、更凶狠的狼。”
他拍了拍手。
殿外,一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正是应天府商会会长,王德发。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在上次招投标中被陈玄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大明顶级豪商。
他们一进殿,看到朱元璋,立刻“噗通”跪倒,头都不敢抬。
朱元璋皱眉道:“大哥,你叫这群浑身铜臭的商人来做什么?”
“来干活。”陈玄走到王德发面前,淡淡开口,“王会长,我记得你手下,有大明最好的建筑商队,人称‘鲁班帮’?”
“是,是……不敢当,不敢当……”王德发汗如雨下。
“我还记得,你的‘四海通’,垄断了漕运八成的生意?”
“小……小人不敢……”
陈玄不再理他,转身对朱元璋说:“重八,这些官员为什么敢拖?因为他们没有损失。工程慢了,是朝廷的损失。银子花了,是国库的损失。于他们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商人不一样。”
“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银子。效率,就是性命。”
陈玄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递给朱元璋。
“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契约。我提议,成立一个‘皇家星辰建设总公司’,将‘星辰熔炉’项目所有非核心的建设、物流、采购,全部外包给他们。”
“什么?!”朱元璋和朱标同时惊呼。
这等国家命脉工程,交给商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当然,不是白给。”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让跪在地上的王德发抖得更厉害了。
“朝廷,出授权,出土地,出最终预算。比如,这第一期工程,我们给他们五千万两的预算,一年的工期。”
“他们,负责执行。负责搞定那些推三阻四的官员,负责摆平那些坐地起价的行会。他们用什么手段,我们不管。”
“一年后,若是他们能在预算内完工,节省下来的银子,三七分。他们三,朝廷七。”
朱元璋的眼睛亮了。
“那要是……他们没完成呢?”
“很简单。”陈玄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王德发等人如坠冰窟,“工期每延误一天,罚款一百万两。若是超了预算,他们自己补。补不上,就用他们的全部家产来补。还补不上……”
陈玄缓缓蹲下身,拍了拍王德发的脸。
“王会长,你觉得,把你全家挂在应天府的城门上,值多少钱?”
王德发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明白了陈玄的用意。这哪里是什么契约,这分明是一份用商人的身家性命签下的“投名状”!
这群商人为了盈利,为了保命,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咬碎所有敢于阻拦工程的障碍。那些官僚们拖延的手段,在这些钻进钱眼里的商人面前,简直就是笑话。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