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贞娘的挑战,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整个院落,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太子朱标身上。
老御医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让他们把判了死症的病人交出去?
这简直是在抽他们的脸!
更可怕的是,万一……万一这群女人真的做到了呢?那他们太医院的百年清誉,将毁于一旦。
“殿下,不可!”老御医嘶声喊道,“此举不合祖制!拿人命当儿戏!若是出了差池,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不是朱标,而是陈玄。
他缓步走到场中,目光平静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太子殿下是大学堂的校长,他下的决定,就是大学堂的规矩。我这个护国皇商,别的没有,就是有几分薄财。”
陈玄看向那名老御医,笑了笑:“这样吧,孙院判。我们再加个彩头。若是张贞娘输了,我名下钱庄,捐一百万两黄金给太医院,充作药材经费。如何?”
一百万两黄金!
老御医的呼吸都停滞了。
朱元璋的眼角也抽动了一下。自己这个大哥,花钱真是跟流水一样。
陈玄话锋一转,笑容变得冰冷:“但若是……她们赢了。”
“你,还有方才所有出言反对的太医,脱下这身官袍,去她们的营地里,洗一个月的绷带。”
“你……你这是羞辱!”老御医气得浑身发抖。
“不。”陈玄摇了摇头,“这是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医者仁心。怎么,不敢赌吗?”
他是在用钱和尊严,封住所有反对的嘴。
朱标看着陈玄为自己铺平道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他向前一步,朗声宣布:“就依张贞娘所言!孙院判,立刻去办!将城南疫区隔离营中,所有重症不治者,全部移交给张贞娘团队!”
“殿下!”
“这是命令!”朱标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御医浑身一颤,颓然的低下了头。
半日后,应天府城南,一处被军队重重封锁的废弃军营。
这里,成了张贞娘的战场。
数十名已经神志不清,全身布满黑紫色脓包的鼠疫病人,被小心翼翼的抬了进来。
恶臭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连久经沙场的士兵,都脸色发白,不敢靠近。
太医院的御医们,更是远远的躲在营地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然而,张贞娘和她的女弟子们,却做出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们换上了一身紧袖口的白色布衣,用同样洁白的布巾蒙住口鼻,甚至连头发都用布帽包得严严实实。
“这是在做什么?唱戏吗?”一名御医不屑的嘀咕道。
紧接着,张贞娘下达了一连串奇怪的命令。
“第一队,立刻用石灰水,将所有营房的地面、墙壁,全部清洗一遍!”
“第二队,烧开水!越多越好!所有用过的器物、布巾,都必须用沸水煮过半个时辰!”
“第三队,将病人按照症状轻重,分开关押!一人一室,不许混住!”
“所有护理人员,接触病人前后,必须用烈酒和皂角反复洗手!”
这些在陈玄看来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无菌操作”和“隔离”概念,在此刻的大明人眼中,却显得无比繁琐,甚至有些故弄玄虚。
真正的治疗开始了。
面对一个高烧不退,已经开始抽搐的病人,御医们的办法是隔着几步远,号个脉,然后开一副不知所云的珍贵药方,命人去煎。
而张贞娘,却直接走到了病床前。
她用一把在沸水中煮过的小刀,蘸了蘸烈酒,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轻轻划开了病人身上一个已经熟透的脓包。
黑紫色的脓血,瞬间喷涌而出。
“妖法!这是在害命!”营地外的御医失声尖叫。
张贞娘却恍若未闻,她用干净的棉布,仔细的将脓血擦拭干净,再用烈酒反复清洗伤口,最后,从一个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一些青绿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绷带包好。
那青绿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霉味。
做完这一切,她才命弟子给病人喂下一碗气味辛辣的汤药。
“大伯,那……那是什么?”朱标看得心惊肉跳。
陈玄的眼中,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认得那东西。
那是他当初投资一个小道士研究丹药时,返利获得的【土法青霉素提纯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