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里斯本。
若昂一世签署退位诏书,并将象征王权的节杖交到徐仪华手中后,整座城市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安平公主没有登基称王,而是以“葡萄牙王国摄政王”的名义垂帘听政。
麦迪纳公爵的“无敌舰队”成了“友好访问”的仪仗队,日夜在港口巡航,那一百多艘巨舰就是悬在所有葡萄牙贵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公主卫队则接管了王宫和所有军事要塞。
短短半个月,徐仪华就用雷霆手段,将这个濒临崩溃的王国牢牢攥在了手心。
这天下午,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黑色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王宫侧门。
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样貌普通,身材中等,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唯独那双眼睛平静、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并迅速估算出你的价值。
他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派来的首席代表,艾萨克·罗斯柴尔德。
他没有要求在金碧辉煌的王座大厅觐见,而是被直接领到了一间充满东方禅意的书房。
摄政王徐仪华此刻正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临窗而立,手持一支狼毫笔,在一幅巨大的宣纸上练习着书法。
她身姿挺拔,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艾萨克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欣赏着那行云流水的笔触。
他看不懂那些方块字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种与欧洲截然不同的力量和秩序。
直到徐仪华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放下笔,才转过身来,用纯正的拉丁语开口。
“让您久等了,罗斯柴尔德先生。”
“能有幸欣赏殿下的墨宝,是我的荣幸。”
艾萨克微微躬身,“您创造了里斯本的奇迹。”
“我只是打扫了一下屋子。”
徐仪华的语气平静无波,她示意艾萨克坐下,“说吧,你从废墟里远道而来,想从我的新屋子里得到什么?”
直接,干脆,不留一丝客套的余地。
艾萨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殿下,您创造了一个真空。”
他坦然说道,“一个美丽、稳定,且充满无限商机的真空。”
“而我的家族,恰好最擅长填充这种真空。”
“我们希望与您合作,重建葡萄牙,乃至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的商业秩序。”
徐仪华端起手边的清茶,吹了吹热气。
“合作?”
她抬起眼皮,“我拥有大明的无尽财富,拥有泰西最强大的舰队,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
“我拥有太阳,为何还需要一支蜡烛?”
艾萨克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商人的精明和自信。
“尊敬的殿下,您拥有的是阳光、空气和水。”
“但您缺乏将它们输送到每一片叶子的根系。”
“您能用大炮让国王屈服,但您无法让一个斤斤计较的佛罗伦萨羊毛商人多付一个铜板的税。”
“您能掌控里斯本的港口,但您不知道三千公里外,一个德意志城邦的市长正准备将城市的下水道工程承包给他妻子的哥哥。”
艾萨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我们可以成为您的根系。”
“我们可以渗透进欧罗巴的每一寸土地。”
“我们可以为您查清每一笔烂账,收买每一个贪官,扶持每一个亲近您的势力。”
“我们可以做所有……您这位高贵的摄政王不屑于去做的脏活。”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
徐仪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这番话与陈玄在密信中的预判,几乎一字不差。
“有点意思。”
她终于开口,“既然是合作,总得有规矩。”
“我给你们提供土地、政策以及武力保护。”
“你们可以获得葡萄牙境内,除军工、矿产之外所有行业的优先经营权。”
“但是我也有三个条件。”
“殿下请讲。”
“第一,所有在葡萄牙境内的商业活动,必须以‘大明金票’为唯一结算货币。”
艾萨克瞳孔微缩,但没有说话。
“第二,你们所有的营业利润,必须优先存入即将在里斯本开业的‘大明皇家银行’。”
“你们可以随时支取,但账目必须接受银行的监管。”
艾萨克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一弹。
“第三,你们每年净利润的三成,将作为‘秩序维护税’上缴给王国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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