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保护壳里,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躲进了自己的巢穴。
司马懿比谁都清楚,貂蝉的内心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淡定。
那份因出身和经历而深植心底的自卑与敏感,如同幽暗处的苔藓,在潮湿的角落里悄然滋生,难以根除。
正因如此,这些年来,在许多细微之处,他总是下意识地给予她更多的包容和体谅,尽量避免触动她那些不安的神经。
他希望她能在这个家里真正感到安稳,如同漂泊的船只找到了温暖的港湾,而非永远活在“奴婢”的阴影之下,被那无形的枷锁束缚。
可他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自己,让她再次露出了这般脆弱卑微的姿态,如同折翼的天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不想再看到她这样,不想她再为自己已然焦头烂额的状况而更加伤心操劳,她的每一滴泪水,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心中百转千回,如同汹涌的潮水,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司马懿缓缓松开了那只一直紧握着药瓶的手,那白玉小瓶如脱缰的野马,滚落在一旁的软褥上。
然后,他抬起那只刚刚擦拭干净、却依旧有些冰凉的手,动作略显迟缓,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宛如春风拂过花瓣,缓缓伸向貂蝉的脸颊。
他的指尖微凉,如同冬日里的雪花,轻轻触碰到貂蝉那被泪水浸湿、光滑细腻如丝绸般的肌肤。
貂蝉猛地一颤,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如同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又硬生生忍住,只是抬起那双盈满泪水、如同破碎紫水晶般璀璨却又饱含哀伤的眼眸,难以置信地望向司马懿。
司马懿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那双深邃的蓝眸中,此刻没有了往日的冰冷与算计,宛如平静的湖水;也没有了方才的痛苦与阴沉,好似被乌云遮住的天空透出了一丝光亮。
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复杂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准确形容的温和与怜惜,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柔和。
他用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那动作生疏却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极易受损的珍贵艺术品,每一丝触碰都带着无尽的温柔。
指尖划过她冰冷的皮肤,带走温热的泪水,留下细微的、令人心悸的触感,如同电流穿过身体。
“别再说……‘奴婢’了……”
他低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刻意放得极其低沉柔和,带着一种安抚的磁性,宛如悠扬的乐章。
“听着……生分。”
他的手指并未离开,而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仿佛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然后,他凝视着她依旧充满惊恐和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不要为我担心。”
“我没事的。”
他的语气试图表现得坚定,如巍峨的山峰,但虚弱感依旧难以完全掩盖,好似风中摇曳的烛火。
“只是……需要些时间休息,调养而已。”
为了让这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他顿了顿,补充上了他极少给出的承诺,尽管这个承诺在目前看来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却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我保证。”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重锤般敲在貂蝉的心上,发出沉闷而又响亮的回响。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懿,看着他苍白脸上那强撑的平静,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看似平静却暗藏波涛;感受着他指尖那罕见的、带着笨拙却真实的温柔,如同冬日里的炉火,温暖而又实在;听着他那试图安抚她的、甚至给出了“保证”的话语……
所有的恐惧、担忧、卑微、委屈,在这一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反而让她更加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但她死死咬住了嘴唇,那嘴唇被咬得泛白,仿佛要咬出血来,强迫自己将泪水逼回去。
她不能在他面前再崩溃了,他已经很累了,她不想再给他增添负担。
她只是用力地、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那双手紧紧相握,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信念都传递给他一般。
然后,她极其艰难地、几乎是用气音,哽咽着回应道:
“……嗯……我……我不担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