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匾额上的字并非雕刻或书写,而是直接用利刃深深地刻入了木料之中,笔触凌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绝与悲壮——“庞府”。
“庞府……”
西施下意识地轻声念出了这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有着千钧之力,能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一瞬间,她想起了元歌那天晚上和她说的过去,那些零碎的片段此刻在她脑海中拼凑起来——失去双亲的悲痛,如乌云般笼罩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对蜀国和刘备刻骨的仇恨,如烈火般燃烧在他的胸膛;孤苦无依的流浪,如寒风般吹拂着他瘦弱的身躯;以及后来遇到的师父,如明灯般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感,像潮水般涌上西施的心头。
她原本觉得主人总是笑嘻嘻的,没个正形,甚至有些可恶,但现在看着这偌大府邸里只有他一人,看着那用刀刻下的、与他现在姓氏不同的“庞”字,她忽然明白,那副玩世不恭、嚣张欠揍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多么深重的伤痛和孤独。
他不是姓元吗?为什么这里会是“庞府”?因为她知道,元歌原本的名字,叫做庞统。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叫庞统的少年,是如何在接连失去至亲的打击下,挣扎求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又是如何怀着满腔的恨意,被师父收养,学成一身本领,他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却再次失去如父般的师父,他的世界再次崩塌;最终不得不改名换姓,成为如今这个看似快乐无比的元歌,他的笑容中隐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他贪财,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喜欢金钱,更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始终烙印着童年时因贫穷而失去母亲的惨痛记忆,他坚信只要拥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力,就能避免重蹈覆辙,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里,这个隐藏在深山洞穴深处的、装修华丽的“庞府”,或许就是他内心那个叫庞统的小男孩,在拥有了能力之后,为自己打造的一个可以躲避外界、舔舐伤口,同时也是祭奠过去的巢穴和精神寄托吧。
所以,门上刻的不是“元”,而是“庞”,那是他对过去的一种铭记,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怀。
这时,元歌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在门锁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是一脚踹在已经打开的门上,发出“哐当”一声,似乎这种方式能让他获得某种快感,能让他暂时忘却心中的伤痛。
他转过身,笑嘻嘻地对西施说。
“别愣着啦,进去吧!里面可舒服了,比你想象的要舒服得多!瞧瞧这家具,这摆设,可都是高档货色哟!”
然而,当他回头看清西施的表情时,话音顿住了。
西施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露出惊叹或好奇的目光,而是正用一种……一种充满了怜悯和心疼的眼神望着他,那双棕色的大眼睛里水光潋滟,仿佛在看一个无家可归、受尽苦难的流浪儿,让他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元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迅速转过身,背对着西施,迈步向府邸内部走去。
他故作轻松地、大幅度地摆了摆手,用那种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的嬉笑语气说道。
“哎呀,你那是什么眼神嘛!过去那点破事儿,早就成老掉牙的历史了!”
他边走边说,声音在空旷的府邸里带着点回音。
“你啊,又不会穿越时空,回不到过去的,老揪着过去那点破事儿干啥呢?心不累吗?人不烦吗?干嘛非得揪着过去那些破事让自己难受呢!你说呢?小西施。对不对呀?”
他的语调透着几分轻快与洒脱,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已如风般消散于无形。
然而,紧随其后的西施,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微妙变化——当元歌那惯常上扬的嘴角,在话语落尽时,竟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颤动,那强撑的笑颜,比泪水更显苦涩与凄凉。
他疾步前行的背影,在富丽堂皇却空旷寂寥的府邸中,勾勒出一抹难以名状的落寞与孤寂。
西施默默跟随着,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将背上沉重的酒篓往上提了提。她凝视着元歌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她深知,有些伤痛,即便用再华美的外衣包裹,以再灿烂的笑容掩饰,也终究无法真正抚平。
而她的主人,元歌,亦或庞统,正是这样一个,满身伤痕却依旧在黑暗中坚韧前行的人。
这座“庞府”,非是他贪财的象征,而是他无法割舍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