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坏的结果,沈蕴的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作为既得利益者,他自然更希望大恒王朝能够继续平稳运行,而非陷入王朝末年的动荡之中。
更重要的是,此次讨逆行动,在他眼中,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跳板。
他不仅要凭借功绩彻底跻身顶尖权贵之列,更要借此机会彻底掌控一些兵权,甚至在东山道内埋下一些‘火种’。
然而,就蒋子宁等京营将领的表现来看,他们显然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
想依靠他们来达成这些目标,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更不必说,蒋子宁对他还抱有成见,对他颇为忌惮和警惕,自然不可能完全听从他的意见。
若是如此,又当如何谋算?
沈蕴一边慢悠悠地跟在队伍最后,一边思索着对策,那双清澈明朗的星眸中,闪烁着阵阵光芒。
不一会儿,众人被潘有财领到了安福县城里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中。
潘有财又亲自引领他们上了三楼,众多亲兵则留在一楼和二楼用餐。
“诸位将军快快请坐……”
潘有财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亲自为所有人斟酒。
三楼阁楼间里,已经摆好了数张小桌子,上首则是一张长桌,却只留了一个位置,显然是为主将蒋子宁准备的。
而中堂则空了出来,似乎另有别的安排。
这时,潘有财来到沈蕴面前,谄媚地问道:
“这位将军,下官还不知您的名讳,不知可否告知?下官也好称谓。”
沈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本将军名讳沈蕴,是此次出征的副将。”
潘有财一听,原本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震动了一下,脸色微变,但随后又被谄媚的笑容所掩盖,恭敬地为沈蕴斟了一杯酒,并恭维道:
“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沈大人、沈神医啊!下官虽在东山道为官,但对您的名声却也有所耳闻。”
“听闻您医术超凡,如同神明降世,解救世人于水火之中,下官真是有幸得见,失敬失敬!还望沈大人您恕罪。”
“等一会开席,下官自当来多敬大人几杯,以示敬意!”
沈蕴敏锐地察觉到潘有财听到他名字时的细微反应,对于潘有财恭维的这些话,自然没有听进心里,反而更加留意潘有财的神情变化。
待潘有财说完,他便淡然反问道:
“是吗?我倒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这般大了,在东山道里竟然也有人知晓我?”
潘有财笑着回应:“那是当然了,沈大人如医神下凡,此前京城突起瘟疫,正是沈大人您解救众人于危难之中,此事下官也有所耳闻啊。”
沈蕴微微挑眉,追问道:
“潘知县,本官一路走来,所见之处皆是一片荒凉萧瑟的景象,没想到潘知县你竟然可以凑出五百石粮食来。”
“我观福安县规模并不大,每年能够上缴的粮税恐怕也就三千石左右吧,今年东山道不仅灾情连连,还出现了逆贼肆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凑齐这五百石粮食的?”
听了这话,潘有财冷汗直冒。
他着实没想到沈蕴竟然会问及这个问题,毕竟在此之前,蒋子宁他们这些将领可没一个人问过。
他原本以为,只要捐献出粮食,必然不会有将领过问粮食的来源。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蕴竟然提出了此问。
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后,他迟疑着回道:
“是……是本县粮仓的储粮,听闻诸位将军率王师前来镇压逆贼,下官也想略尽绵薄之力,表一表寸心,便将粮仓里最后一些粮食拿出,捐献给王师。”
“下官也只盼着诸位将军能够率领王师,早日镇压逆贼,让东山道恢复往日的太平景象。”
听了这话,沈蕴可以非常明确地判断出他在撒谎。
据裘韦提供的情报,东山道今年以来灾祸连连,如果安福县粮仓里真有粮食,潘有财就该开仓救济灾民百姓。
而他没有这么做,那就是置百姓于不顾,既然他都舍不得救济百姓,就更没道理将粮食拿来捐献给京营大军了,这和打水漂没什么区别。
这般结论,也和沈蕴方才对蒋子宁所说的基本吻合,潘有财不仅是个贪官,而且多半已经暗中投靠了反贼,他捐献的那五百石粮食,必然是反贼一方提供的,粮食里也必然藏有毒物。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反贼一方提供,也是因为沈蕴明白,如果安福县粮仓里有五百石粮食,潘有财一定会据为己有,而不是无私捐赠给京营大军。
心念电转之间,沈蕴微微摆手,回应潘有财道:
“哦,是这样啊,那只能说潘知县你真是有心了,难得啊……”
潘有财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笑着回道:
“沈大人言重了,这都是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