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有财正欲举杯向沈蕴敬酒,却见沈蕴的随从匆匆步入,附耳向沈蕴低语了几句,沈蕴随即起身,告罪一声,便离席而去。
眼见沈蕴桌上菜肴与酒水分毫未动,潘有财眼底阴鸷之色愈发浓重,紧握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潘知县,本将敬你一杯,哈哈……倒是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恰在此时,一名举止失态的将领踱步至潘有财身旁,满脸淫邪之笑,对着他说道。
潘有财瞬间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满谄媚之笑:
“马将军说笑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理应如此,该是下官敬马将军才是。”
言罢,与这位马姓将领举杯相碰。
此时,场中衣着暴露的舞姬翩翩起舞,伴酒助兴,气氛愈发热烈。
而在酒楼二楼与一楼,众将领的亲兵们亦敞开胸怀,大快朵颐,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忘形之态尽显。
走出酒楼的沈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之色。
东山道的百姓们仍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不知还有多少人此时还在挨饿受冻,而京营的这些将士却已在此大快朵颐、寻欢作乐。
在沈蕴看来,这不仅是极大的讽刺,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
要改变这一现状,唯有推倒旧制,重建新序。
正当沈蕴暗暗沉思之际,裘韦不知从何处突然现身,恭敬行礼:
“大人。”
沈蕴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指向某个角落:“去那边说。”
裘韦自然不敢违抗,跟随沈蕴来到角落暗处。
“启禀大人,您命下官查探之事已有结果,此前突然袭击我军的反贼头领,名曰牟正,是天理教的中层头目,也是一个堂主。”
“其手下统领三四千教众,且不断吸纳受瘟毒之害的百姓加入,麾下人数日益增多,更有甲士数百人,或许还藏有军械弓弩等物。”
闻听此言,沈蕴眼中瞳孔骤缩,这些反贼竟还拥有兵甲,显然天理教已在此地暗中发展许久,而东山道的官员们竟无一察觉上报?
更令他惊疑的是,牟正麾下已聚集数千反贼,这说明这一带早已被反贼渗透,哪里还是什么安稳太平之地?
如此看来,他的猜测愈发准确,潘有财早已暗中投靠反贼,甚至这一带府县的官员都可能已‘反水’。
正当沈蕴暗暗惊疑之际,裘韦继续禀报:
“除此之外,附近尚有天理教的一名右护法,名曰赫连飞羽,外号‘毒手罗汉’,传闻此名号是天理教无生圣母亲自赐封。”
“至于所谓的无生圣母,实则是天理教编造出来的一个神明,宣扬其能解救世间一切苦难,只要信奉圣母,便可保全家平安无灾,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
沈蕴听罢,沉声说道:“看来这天理教早已在东山道暗中发展多时,只不过,恰逢今年东山道接连受灾,又起瘟情,天理教之人便趁势举旗造反。”
裘韦恭敬请示:“大人,如此情形,我军处境危急,是否立即向京畿道或是济州城求援?”
闻听此言,沈蕴心中暗想,自己担忧的情况果然已发生,依靠蒋子宁等人来讨逆,恐怕最终仍需向朝廷求援。
“报!各位将军,急报!”
就在这时,远处几名骑马的士兵慌乱地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一边还高声急呼。
只见他们头盔尽失,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盔甲亦是歪歪斜斜,显然是遭遇了重大变故。
沈蕴见状,立刻摆手示意:“裘韦,你们继续打探消息。”
言罢,他从角落暗处迈步而出,而裘韦则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隐去了身影。
“何事如此慌张?”
沈蕴高声喝问。
领头的骑马士兵见是他,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道:
“回禀沈将军的话,军营中突然出现一批逆贼,他们冒充运粮的民夫混入,且那些粮食也存在问题,有人接触后,便出现昏死、皮肤腐烂的症状。”
“另外,营外又涌来大批反贼,与上次如出一辙,朝营中投掷毒罐,不少兄弟已中毒倒地,因将军们都入城赴宴了,现在营中一片混乱,您快回去看看吧!”
因先前反贼首次袭击时,沈蕴沉稳应对,并为众人解毒,军营中不少人都对他心生敬仰,此刻,这名士兵对沈蕴亦是抱有极大期望。
闻听此言,沈蕴满脸严峻之色,当机立断道:
“你们速去这酒楼的三楼告知蒋将军他们,本官先行回营安置!”
言罢,他骑上这士兵的马匹,唤上亲兵随从,先行赶往城外的军营。
这士兵见状,心中大定,暗想只要沈蕴回去,那些中毒的袍泽定有救,反贼们亦能很快被镇压。
迟疑片刻,这士兵反应过来,急忙按照沈蕴的吩咐,与赶来报信的士兵一同冲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