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靖昌帝面露愠色,夏守忠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随即垂首敛目,恭顺地接话道:
“圣上息怒,老奴以为,至少沈蕴尚安然无恙,他成功识破了潘有财的阴谋诡计,且斩杀三千余反贼,俘虏近两千人,此诚可谓大捷啊。”
靖昌帝听闻此言,神色果真缓和了几分,说道:
“幸而有沈蕴在,否则,这两万大军,怕是要尽数折损于潘有财之手了!”
“哼,如此说来,蒋子宁、韩临等人,死了倒也干净,免得再生出什么大乱子。”
言及此处,靖昌帝顿了顿,未再继续。
夏守忠见状,试探着问道:“圣上,您是否还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靖昌帝脸色一沉:“蒋子宁等人确是死有余辜,可他们一死,这两万大军,便得由沈蕴统领。”
“他一掌控大军,便提拔了一些将领,且先斩后奏,朕实在心中不悦,而且……朕总觉得,让他来掌控这两万大军,似有不妥。”
夏守忠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靖昌帝是担忧沈蕴拥兵自重,便说道:
“圣上,那不妨安排人手前去接管,至少可派个监军前去。”
靖昌帝听后,并未急于表态,沉思片刻,方微微摇头道:
“朕已然看出,蒋子宁等人定是对沈蕴不屑一顾,根本不听从沈蕴的劝谏,这才落得个全部被潘有财所杀的下场。”
“沈蕴见他们不听劝,自然也只是出工不出力,朕若再派个大将前去,恐怕也得与沈蕴相互掣肘,届时,受损的,依旧是朝廷与东山道的百姓。”
言及此处,靖昌帝眯了眯眼睛,摆手道:
“罢了,就让他先暂代主将之职,至少先将东山道平定下来再说。”
夏守忠心中明了,靖昌帝这是打算先让沈蕴出力,待事成之后,再限制其手中权力,诸如解除兵权等举措。
迟疑片刻,夏守忠方接话道:“圣上,眼下朝廷的探子也不知沈蕴率军去了何处,朝中已然出现了一些质疑之声。”
“有人认为沈蕴率领大军去向不明,莫非也是投靠了反贼?甚至他自己就成了另一股反贼势力等。”
靖昌帝却摇头道:“不可能,朕敢断言,沈蕴绝不会造反,他的亲朋好友皆在京城呢。”
“朕觉得他或许会贪恋兵权,但绝不会通敌叛国,更不可能去造反。”
夏守忠附和道:“圣上所言极是,只是……沈蕴率领大军,确实去向不明了。”
靖昌帝捻须思索片刻,道:“或许是他想到了什么破敌之策,再等等看吧。”
毕竟身处京城,对东山道那边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靖昌帝也不敢妄下断论。
过了一会,靖昌帝又吩咐道:
“老货,你亲自去一趟沈蕴府邸,将朕赏赐之物带去。”
夏守忠怔了怔,随即恭敬应承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他心中明了,靖昌帝此举,不仅是要向朝中众人表明对沈蕴的信任,让一些不必要的猜疑止于萌芽。
另外,也是要向远在东山道的沈蕴传达一个信息,莫要耍什么花样,别忘了,他在京城的亲人尚靖昌帝的掌控之中。
……
沈府。
上房之内,林黛玉独自伫立窗前,目光痴痴地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自沈蕴离京已逾月余,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
虽说时常与姐妹们相聚,能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她对沈蕴的思念,但每当独自一人时,那股思念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姑娘,眼见着天气愈发寒冷了,还是将窗子关上吧。”
这时,紫鹃款步走到她身旁,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并轻声提议关窗。
林黛玉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柔声道:“不必关,我已非往昔那般娇弱多病了。”
紫鹃听后,知晓她所言不虚,虽无可奈何,却也只能先行退下,不敢再打扰她。
林黛玉再次独自凝望窗外,美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须臾,她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正是惜春所绘的沈蕴之像。
她痴痴地凝视着画像,仿佛沈蕴已然归来,就陪伴在她身边,亲昵地唤着她“妹妹长妹妹短”,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林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将她从痴迷中唤醒。
她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发现是薛宝钗,不禁微微一惊:
“宝姐姐,你何时来的?”
薛宝钗拉着她的手,在炕上坐下,笑着解释道:
“你方才想得太入神了,未曾察觉我进来呢。”
林黛玉俏脸微红,略带歉意道:“是了,怪我。”
薛宝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这有何妨,我也时常独自一人想念沈郎,想着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