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大馆(1 / 2)

高殷的话翻译过来很简单,用人话来说,便是自诩清官的不一定一直清,浊官也不一定一直浊,因此以月为限,加以考课,通过考试的便能“自证清白”,继续保持原有的官位,过不得的就开始降秩。

这便是一场惊雷了,至少清官们听说这个消息,定是如遭霹雳:好日子到头了,国家要针对他们的浑浑噩噩不作为进行惩处。

但更让人震撼的还在后头,那就是浊流可以通过考试进入九品之序,也就是说,若是出了一个真正的考神,他就可以从最低品的浊官一路往上卷,直冲到中央来!

这怎么能够?如果证明了有清秀白莲可以从淤泥中诞生,那他们这些自诩清贵上流的士族,不就不能作为学阀垄断高职清官了吗!

此言一出,近臣中出身士族者顿时明白大事不妙,至尊是来真的。

然他们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盖因考核的内容与中央官的考课接近,不是时政便是旧文历赋、经典名著,这还算是偏袒了他们,因为一旦考起具体的职责,即各州郡月令农时、风土人情、户口治安,那士族们便直接两眼摸黑了,似王徽之那般一问我三不知,还理直气壮的家伙,给高殷遇上便直接吊起来打。

毕竟做官要履什么职都不明白,自然要吃板子,而且这是北朝,南朝那一套批判的武器在北地武器的批判面前不太顶用。

纵使这些清流再找什么理由搪塞,高殷也会刨根问底,把他们那些小心思挖掘得明明白白;若实是不服气,还会安排晋升的浊官与这些所谓的清官在百官面前当场进行校试,那便是在整个朝堂面前出丑,真就是三四辈子的老脸都顾不成了。

帝有此想,态度又坚决,近臣们便也不好反对,成为高殷意志的执行工具人。

“那么便议定此决,使各州、郡中正上报郡国察秀孝者二百名,入文林大馆,等候考课。”

文林馆作为高殷太子时的文学机构,随着高殷的登基水涨船高,出于高殷发展印刷术、招收寒门子弟而办学、钻研学科理论等各式需要,数次进行扩张,圈了一大块领地,往高殷印象中的后世大学直奔而去,也因此被时人称呼为“大馆”。

与在朝中担任官职的文臣不同,文林馆臣是高殷亲手发掘的士人的主要聚集地,为乾明一朝的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只不过高殷未曾正式承认,但隐约有这个苗头。

国家官方的对应部门是国子寺,主官是国子祭酒,类似于现代的国家教育部部长兼国立中央大学校长,于北魏一朝的中央官学设有太学、国子学、皇宗学、四门小学和专门学科教育,其中太学就是传统汉朝的最高学府,国子学则是司马氏为了满足门阀利益,专为士族子弟设置的最高学府,与太学大差不差,皇宗学是专门面向皇族子弟的学校,四门则是依照堂四方之门衍生出的四面学府,原本也面向再次一等的皇族子弟,而后无甚大用,专门学科便是“律学”、“算学”这类实用性强、适合就业的学科,学成后便是“律博士”或“算生博士”,人数不多,方便从事相关专业的工作。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国子寺内的太学、国子学等学府的学生有着品阶,算是政府官员,且入仕不需要策试,直接迁补便可,而后为官,算是一条方便的迁升之道,提出均田制的李安世、后来的名将贺拔岳、韦孝宽等人就都做过太学生。

高殷则希望通过配置文林馆这个新机构,取代国子寺的部门职能,从而将未来诸多的新官员变成自己的门生,毕竟他是皇帝,帝国却不完全属于他,还属于整个统治阶级,而推行考课乃至科举,必然会引来那些士族的反弹,即便明面找不到理由,私下也会阻挠,尽可能拖延这套取士新法的成立。

毕竟谁没事喜欢考试啊!

因此若是在国子学考察这批孝廉,那么定然要出不少的幺蛾子,甚至会有什么星象之说来指桑骂槐,指责高殷动了祖制。

而转入到文林馆便无太大问题,那是自己的潜邸,有着魏长贤、房熊、颜之推等诸多好用的文臣,使他们编纂考课教材问题不大,且文林馆本就是“待诏之所”,与皇帝本人关系匪浅,如果把皇帝视作一个类似丞相、司徒那样的职位,那么现在与高殷举行内朝的诸近臣和文林馆、天策府的文士将领们,就都是他这个“皇帝府”的私人辅属,优先执行皇帝的意志,对朝廷的责任则次之。

且国子寺也不是没有安抚之策,高演登基后下诏,让国子寺可以备立官署,依旧置生,讲习经典,而且同样要岁时考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