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时,士大夫都以善避家讳为荣,隋朝一统后,出于集中皇权的需要,避讳也就作为精神上的规训工具,比南北朝更加严格,隋太祖名忠,则中书则被改为了内史,侍中改为侍内;在唐朝,避讳之风则达到了巅峰,被写进了法律成为了正式的条文,如果你做的官有犯父祖的名讳,而你还傻乎乎的去上任了,事后给你查出来,你不仅要丢官,还要流放一年。
比如高殷的小伙伴裴世矩,位至民部尚书,就因为要避李世民两个字的讳,从而变成了户部尚书裴矩,贾曾的父亲叫贾忠,唐廷拜他为中书舍人,他坚决不受。
这些都还不是最倒霉的,在避讳这方面最惨的便是诗鬼李贺,他父亲叫李晋肃,这好像只要避开山西这块地方,其他的官任作是吧?错了,因为“晋”和“进”同音,当时的人们就觉得你不能考取进士,否则就是不孝!
韩愈还专门写了一篇《讳辩》给李贺说话,但是没有用,最终是经宗人推荐,考核后父荫得官,任从九品奉礼郎——而进士出身虽然也通常是九品,但通常是“校书郎”、“正字”这样的清贵美差,工作清闲,又能接触中央机要文件和朝廷高官,是未来担任要职的绝佳跳台,许多名相如张说、张九龄等,都由此起家,李贺原本也可能有这种前途,但却被一个讳字给断送了。
所以在现代人看起来滑稽可乐,但对古人来说,是非常严肃的政治,杜弼都不敢直呼殷亮的名字,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会冲了高殷的名讳。
而且牵涉到王琳,那更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了:王琳是否真是齐国的附庸国?
如果是,那么殷亮就应该改姓,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汉宣帝叫做刘询,因此荀氏被迫改为孙氏,如果西汉延续到东汉末年,那荀彧就该叫孙彧;汉明帝叫做刘庄,因此天下庄氏都改做了意思相近的严氏。
哪怕是南北朝,由于北魏献文帝叫拓跋弘,许多弘姓族人也大多改为洪姓;姬姓、淳于姓的人变少,也是因为前者要避李隆基的基字,后者要避唐宪宗李纯的纯字,因此姬改姓周氏,淳于改为单姓于氏。
而如果王琳自以为有独立性,隐约有将来反叛割据之心,那么此时就会拒绝,以表示自己是梁臣而非齐臣。
“于情于理,湘州城主都应改姓,如此方能显其实降我齐,而王子珩代为受降。”
杜弼说完,退回班列中,臣子们各据其是,论了一会儿,很快整合成了统一的意见:“是极,当使其改名,以避君讳!”
“要让王子珩知道,他实际上是我大齐的臣子!”
“其若有异心,也能从此间窥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