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陈岁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块琉璃石。

当陈岁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琉璃般温润的表面时，并没有预想中的阻力或冲击。

相反，那土石仿佛化作了一团温暖的火焰流光，瞬间将他的意识包裹。

刹那间，眼前火光明亮大方。

在那璀璨的光明中，眼前的景象已然从寂静的藏经阁，化为了一片清亮澄澈的无垠虚空。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却处处弥漫着柔和而永恒的光明。

下方，是浩瀚无边的琉璃大地，平整如镜，倒映着虚空中的光晕。

远处，一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菩提树扎根于虚空，枝叶婆娑，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智慧的微光，树下隐约可见无数聆听的身影，梵唱阵阵，庄严肃穆。

“此地……是哪里？”

陈岁瞳孔微缩，发现自己正悬浮在高空之上。

但很快，他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之前有过问仙观的经历，让他很快便意识到这其实是“某人”的记忆倒影。

他的视角仿佛被固定在某处，静静地观看着。

他看到，在那株巨大的菩提树下，一位身形并不高大，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般深邃智慧的古佛正在讲法。

那古佛面容慈悲，双目如同包含了过去未来无数劫数的长河，周身散发着温和而无可抵御的光明。

古佛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虚空，化作朵朵金色的莲花，融入聆听者的心田。

所说之法，并非具体的经文咒语，而是直指本源的空性智慧，阐述着缘起性空，因果不虚的至理。

陈岁虽不能完全理解，但那玄奥的意境却让他心神震撼！

画面流转，他看到燃灯古佛曾点化尚为儒童的释迦牟尼前世，授记其未来成佛。

看到古佛于无数世界中显化，为迷途众生指引方向，其智慧之光，如同暗夜中的明灯，照亮修行之路。

“诸佛之中，燃灯为最上”，其号“锭光”，正是取其“灯光朗照，幽暗皆明”之意。

然而，这祥和庄严的景象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眼前的画面如同被烈火舔舐般焚烧一空，虚空的深处，毫无征兆地开始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晦暗。

那并非简单的黑暗，而是一种吞噬光明，扭曲法则，充满死寂与疯狂的“不祥”。

它如同无声的潮水，从世界的缝隙中渗透而来，如同从缝隙间流出的瀑布鲜血，垂落滴下。

所过之处。

琉璃大地失去光泽。

菩提树的智慧之光开始摇曳。

甚至连古佛讲法的声音，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变得断断续续。

燃灯古佛停止了讲法，抬头望向虚空的深处，那双蕴含无尽智慧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凝重与悲悯。

晦暗愈发浓郁，其中开始显现出扭曲的阴影，诡异的低语，它们试图侵蚀佛国，污染信徒的心智。

有罗汉在晦暗中迷失，化作狰狞怪物，有菩萨的金身被玷污，发出痛苦的哀鸣，诸佛的佛光中，无数古佛纷纷在呓语中扭曲，化为堕佛……

燃灯古佛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对众生苦难的怜悯，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他端坐于菩提树下，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佛光！

那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亿万倍，化作一道横亘虚空的巨大“卍”字佛印，主动迎向那弥漫的晦暗！

佛光与晦暗激烈碰撞，湮灭，整个古佛国都在剧烈震颤。

燃灯古佛的金身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但他眼神坚定，将毕生修为以及无上愿力，乃至自身的佛果，都融入了这最后的守护之中。

“吾身可陨，佛法不灭，以吾灯炬，证无尽光……”

宏大的佛号响彻虚空，最终，那无量的佛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封印，将绝大部分的晦暗暂时阻挡在外，但也耗尽了古佛最后的本源。

菩提树凋零，佛国沉寂，诸佛菩萨的身影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而在那最终的时刻，一点最精纯的，蕴含着古佛本源智慧与慈悲的灯火，裹挟着一抔承载着佛国记忆的净土，挣脱了湮灭的漩涡，遁入了无尽的时空乱流……

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陈岁的意识猛地被拉回现实，依旧站在那莲花座前，指尖还触碰着那块温热的琉璃火焰土石。

但此刻，他已然明了，这土石，便是燃灯古佛最后的那点本源灯火与佛国净土所化！

他收回手指，心中波澜起伏，对那尊堕佛的来历，以及这佛窟形成的缘由，有了更深的猜测。

那侵蚀古佛国的“晦暗”恐怕就是那所谓的天降神木所导致的。

而诸佛坠入梦中，竟然是燃灯古佛为求自保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