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腰间那枚紫金乾坤袋,连案几上那尊用山神庙香火钱熔铸的金佛都没放过。
官袍袖口沾满了翻箱倒柜时扬起的灰尘,玉带钩松垮地悬在腰间,哪还有半点郡守的威仪。
“老爷……”发妻柳氏抱着熟睡的幼子站在密室门口,襁褓上的如意结在夜风中轻晃。
她望着丈夫将传家玉佩粗暴地扯下塞入行囊,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像被掐住喉咙的雀鸟带着哽咽:“您要弃我们母子而去?”
南宫川动作一滞,玄色官服后背渗出大片汗渍。
他不敢回头,只是哑着嗓子道:“那煞星连元婴大妖都能斩……你们留下反倒安全!”
说罢竟掐诀打出一道昏睡咒,看着妻儿软倒在地,这才颤抖着从暗格抽出郡守印玺。
印纽上朱雀纹饰的眼中还残留着昨日盖公文时沾的朱砂,鲜红如血,如今只觉得烫手,他直接丢在了这里。
子时三刻,南宫川化作黑影翻越西侧角门。
为避开巡逻的南宫家亲卫,他连护体灵光都不敢催动,也不敢飞行,官靴踩在雨后青苔上接连打滑。
当终于摸到城墙排水暗渠时,这位金丹修士竟像市井窃贼般蜷缩着钻入腥臭的水道,任凭污水浸透锦缎中衣。
“呼——”夜风裹着灵谷田的清香扑面而来,南宫川刚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瞳孔却骤然收缩。
三丈外的老槐树下,蹲着个穿短打的狗耳少年。
少年正用树枝逗弄地上翻滚的火星,溅落的火星都在泥地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听见动静,少年抬头露出犬类般的森白尖牙:“南宫大人,夜露深重,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南宫川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却见少年突然咧嘴一笑。那张人脸如同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犬类头颅,金色竖瞳里跳动着焚尽万物的幽黑火焰。
“大,大妖?!”南宫川踉跄后退,官帽掉进污水渠都浑然不觉。
他此刻才感知到对方身上那滔天妖气——分明是金丹中期大妖!难怪能瞒过郡守府的警戒大阵。
二毛懒洋洋起身,布鞋踩过的草丛瞬间焦黑碳化。
他伸手按住南宫川肩膀,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金丹修士的护体罡气如雪遇沸油般消融。
“我家主人说啦……”少年声音带着恶作剧般的欢快,指尖却已刺入对方锁骨,“您要是敢踏出青云郡半步——”
“嗷!!!”南宫川的惨叫被无形的妖力封在喉咙里。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左臂突然燃起幽蓝火焰,血肉如蜡油般滴落,露出森森白骨。
更可怕的是,那火焰竟顺着经脉往心脉蔓延!
二毛凑近他扭曲的脸,犬吻呼出的热气灼烧着南宫川的毛发:“就把您烧成灰烬给石姬娘娘庙当香灰。”
说罢打了个响指,火焰顿时熄灭,只剩焦黑的手臂冒着青烟。
当啷!紫金乾坤袋掉在泥地里。
南宫川跪趴着疯狂磕头,先前精心打理的胡须沾满污泥:“大妖……不,上仙饶命!我这就回去!那些灵田、庙产明日就发还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