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手下悍将,对辽东和朝鲜的情报了如指掌!
他们投靠了朱启明?并且占据了济州岛,这其中的意味,让所有人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
代善的心直往下沉。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朱启明不仅能在正面战场击败他们,还能如此精准地利用两名叛将,在他们的软肋上插刀。
他看向皇太极,只见对方面沉如水,显然早已消化了这个消息,此刻正冷眼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都听清楚了?”皇太极终于开口,声如洪钟,“朱启明,亡我之心不死!他这是要在我们东边,再养一条恶犬!济州岛是什么地方?那是卡住我们和朝鲜咽喉的要地!假以时日,明军以此为基础,水陆并进,我大金将腹背受敌!”
他猛地一拍地图,指向朝鲜半岛:“朝鲜李倧,首鼠两端!嘴上称臣,暗地里定然与朱启明勾结,默许明军登岛!此等行径,与宣战何异?!”
范文程上前一步,眉头紧锁,语气谨慎:“大汗息怒。此事确属骇人听闻。朱启明此举,阴毒至极。然,孔、耿二人虽据济州岛,其兵力必然有限,根基未稳。眼下我最担心者,是其‘投石问路’之策。”
他目光扫过地图上的辽西和沈阳,忧心忡忡地继续道:“彼占据此岛,犹如将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意在观我波澜。若我大金因之方寸大乱,贸然调动大军,无论东向或是西守,只要主力一动,国内空虚,则正中了朱启明调虎离山之计!辽西的曹文诏与南山营虎视眈眈,若趁虚而入,直扑盛京,则大势去矣。当务之急,恐仍是稳守根本,静观其变为上。”
皇太极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待范文程说完,他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平静地说道:
“范先生老成谋国,所言句句在理。若是太平年月,朕必从之。”
他话锋猛地一转:“但正因如此,朕才决意,亲率大军,直扑朝鲜,先砸碎朱启明的这面盾牌!”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亲征朝鲜?!
他是不是真把北京城的木匠皇帝当傻子?
为了一个济州岛,这是要把沈阳……乃至整个辽东拱手相让???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疯了,彻底疯了!
看着满殿目瞪口呆的众臣,皇太极摇了摇头,一声苦笑,脸上尽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
“范先生!你说得对,辽西的曹文诏,还有朱启明的新式火铳和火炮……朕难道不知道吗?”
他环视众人,声音沙哑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朕此刻要打朝鲜,是疯了?是拿着大金的国运去送死?”
“朕难道忘了北京城下,朱启明那两千五百人是怎么像鬼一样撕开朕的中军大营的?!……所以,我们就不打了吗?……不!正因为守不住,正因为正面打不过,我们才必须打朝鲜!这不是什么妙计,这是唯一一条可能有点活路的死路!”
殿内死寂。
皇太极对众人的沉默视而不见,捋了捋思路,逻辑清晰地道:“朱启明的新军是厉害,但他数量不多!他要稳守北京,要重整九边,他不可能现在就把所有家底都压到辽西来!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他能全力对付我们之前,先给他找一个他不得不救的麻烦!”
“打下朝鲜,挟持李倧,我们就能:
第一,获得朝鲜的粮食和人口,弥补损失;
第二,把朝鲜变成一块巨大的盾牌和诱饵!朱启明能坐视他的藩属国灭亡吗?不能!他的兵锋必然会被吸引到东线来!到时候,辽西的压力就会大减!”
他盯着代善,眼神近乎哀求,却又带着决绝:“大贝勒,你的任务,不是守住沈阳,而是拖延时间!用一切办法,用城池,用人命,拖到朕在朝鲜得手!只要朝鲜的消息传到北京,朱启明的棋盘就乱了!这是我们从死局中搏一线生机的唯一办法!”
代善征征看着皇太极那双绝望而灼热的眼睛,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雄才大略,这是困兽之斗。
所有的算计,都基于一个残酷的前提:
用沈阳的巨大风险,去赌一个让明朝分心、从而获得喘息之机的可能。
这不是什么胜利的战略,这是绝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