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郑家的船队吧?
想借朕的刀,去替你清除通往日本银山的障碍?
还想让朕派兵远渡重洋去跟那两个疯狗和倭寇拼命?
做梦!
让孔有德和耿仲明这条疯狗在倭国继续折腾,让倭寇也尝尝被蹂躏的滋味,岂不正好?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露出一副深以为然又颇为无奈的表情,叹息道:“郑卿所言,朕亦有所耳闻。对日商贸,朕的内帑也有份例,岂能不急?只是……”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御案上的奏报,
“如今建虏在辽西、朝鲜肆虐,京畿兵力尚且捉襟见肘,朕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跨海远征,非此时良机。”
郑芝龙心头骤然一沉。
陛下您兄弟刚带了五万虎狼之师北上,剿白莲教有兵,打鞑子有兵,怎么到我这就要兵没兵了?
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孔有德和耿仲明之乱,分明就是您纵寇劫掠他国,跟着来个黄雀在后嘛!
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得讪讪道:“陛下……圣虑周全,是末将孟浪了。”
朱启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懂事!
当下语气稍缓:“剿灭孔、耿二贼,需从长计议。眼下,还是先办好驱逐荷兰、南下旧港这两件大事。怎么,郑卿是觉得荷兰人的枪炮犀利,心中有所顾虑?”
郑芝龙被说中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明鉴,荷兰人船坚炮利,其夹板大舰尤其难对付,末将……末将确实担心力有不逮,恐辜负陛下重托……”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想再争取些支持,也确实对荷兰人的实力心存忌惮。
朱启明看着郑芝龙那副又菜又爱玩的模样,暗自哂笑。
他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红夷枪炮,废铜烂铁而已!郑卿不必过分忧虑,朕岂会让你孤军奋战?”
他顿了顿,抛出早已想好的安排:“朕会下旨,命鸡笼港水师周朝钦,调遣其麾下精锐舰船与陆战队,协同你作战。鸡笼港水师的战力,他们是如何在琉球摧枯拉朽般击溃萨摩水师的,你当比朕更清楚。有他们助阵,拔除热兰遮城,易如反掌!”
郑芝龙闻言大喜!
鸡笼港水师的厉害,他岂能不知?
那装备了大量新式火炮、行动如风、战术诡异的舰队,正是他渴求已久的强援!
有此雄师助战,荷兰那些龟蛋的夹板船,看来也跟劈柴差不多!
“陛下圣明!若有周提督鼎力相助,末将定能将红夷逐出大员,扬我大明海疆声威!”
郑芝龙连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朱启明微微颔首,话锋随即一转,“拿下大员,只是第一步。旧港宣慰司,乃至整个南洋,局势错综复杂,你亦需心中有数。”
他目光深远,仿佛能穿透殿宇,俯瞰万里海疆:
“如今,西夷在南洋,主要乃是西班牙人与荷兰人两强相争。西班牙人据吕宋,以马尼拉为巢穴;荷兰人则占据巴达维亚及大员,野心勃勃。”
“然,此二夷皆已在我手中吃过亏!”朱启明神采飞扬,“西班牙人在鸡笼的据点已被朕拔除,其在吕宋的兵力亦被削弱,如今困守马尼拉,难有作为。葡萄牙人更已被朕逐出濠镜,不足为虑!”
“如今,荷兰人便是你在南洋最主要的对手。其人以巴达维亚为根基,垄断香料贸易,控制海峡,舰船往来频繁。你南下重建旧港,势必与之冲突。”
郑芝龙直接听呆了!
他原以为皇帝对海贸和西夷只不过有所涉猎,却未曾料到其洞察之深,竟至如此境地!
甚至连西夷内部的矛盾和实力对比都一清二楚!
这绝不是深居宫中的皇帝能轻易知晓的,此等手段,当真深不可测!
朱启明继续洋洋洒洒地分析,决断千里:“朕不要你立刻与荷兰人全面开战。你拿下大员后,可先以旧港为核心,稳扎稳打,招抚旧港遗民,重建港口、堡垒,展示我大明存在。同时,利用你的海上网络,挤压荷兰人的贸易空间,剪除其羽翼。待时机成熟,朕自有后续安排。”
他看向郑芝龙,目光如炬:“记住,南洋,自古以来便是华夏藩属、海贸通道!绝非西夷可永久霸占之后花园!朕将此重任交予你,望你不负朕望!”
郑芝龙早已被这番宏图伟略、目标昭然的战略分析听得震撼不已,心潮翻涌!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权力和财富的康庄大道在眼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