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踏入午门。
万民的狂热被高耸的宫墙瞬间吞噬。
空旷的宫道上,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与铁链拖地的回响。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朱启明扫过巍峨的殿宇,一种来自现代灵魂的震撼,与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本能悸动,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他脸上冰冷的铁面,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内,像一面挑衅的旗帜。
沿途的太监与侍卫见状纷纷侧目。
“嘶……戴着面甲入宫?好大的胆子!”
“平虏将军?果然嚣张跋扈。”
“皇爷面前也敢如此?怕是要遭雷霆之怒……”
“噤声!
莫惹祸!”
队伍在内廷宫门前被拦下。
一名御前太监高声传旨,声音尖利。
“皇上有旨!
献俘仪仗止步于此!
仅允朱启明、曹文诏、曹变蛟,及押俘兵士十人入内!”
八百亲兵的脚步戛然而止,气氛骤然绷紧。
朱启明对王大力和王翠娥使了个眼色,声音轻松。
“戒备。”
太监引着一行人,来到建极殿前的平台。
寒风凛冽。
崇祯皇帝端坐于主位,身着常服,似乎想表现出亲切。
朱启明好奇地看向他。
这位名义上的弟弟,比历史画像里还要消瘦。
龙袍显得有些空荡,脸色是一种长期缺乏睡眠和营养的蜡黄。
眼窝深陷,浓重的黑青色几乎掩盖了年轻的轮廓。
他看着很累,一种被榨干了所有精气神的疲惫。
而当崇祯目光落到朱启明脸上那副冰冷的铁面时,崇祯的瞳孔一缩。
貌类先帝!
袁崇焕密报中那四个刺眼的字,再次浮上心头。
他收到时只觉荒谬绝伦,当场将密报掷于案下,斥为无稽之谈、推诿之词。
然而,那根毒刺却已悄然扎下。
这两日,它总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浮现,搅得他心神不宁。
不可能!
皇兄早就驾崩两年了,安葬在德陵,是朕亲眼所见!
这必定是袁蛮子见朱启明功高震主,心生嫉恨,或是为他的无能找的借口!
他反复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压下那份莫名的不安。
可此刻,看着那副在森严宫禁中依旧拒人千里的铁面,一股莫名的烦躁和猜忌猛地窜起!
为什么戴面具?
如果只是打仗受伤留了疤,至于这样吗?
难道……
那密报说的……竟有一丝可能?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死死锁住了那副面具,仿佛要穿透冰冷的金属,看清下面隐藏的究竟是人是鬼,是忠是奸!
王承恩侍立一旁,神经紧绷。
辅韩邝、兵部尚书李邦华等重臣分列两侧。
“臣等叩见陛下!”
曹文诏与曹变蛟跪下行礼,手心全是冷汗。
然而,朱启明却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抱拳,朝着御座方向标准地拱了拱手,动作利落却毫无屈膝之意。
那副冰冷的铁面在肃穆的场合下,更显刺眼。
“大胆!”
侍立在崇祯身侧的王承恩脸色骤变,尖利的嗓子划破寂静,
“面圣君前,竟敢不跪?!
此乃大不敬!
跪下!”
辅韩邝也立刻站了出来,须皆张,指着朱启明厉声道:“朱将军!
尔深受国恩,立此大功,更当谨守臣节!
君前不跪,目无君父,成何体统!
《大明会典》煌煌在上,礼制森严,岂容你如此跋扈!
还不跪下行礼谢罪!”
周围肃立的侍卫眼神瞬间锐利,手按刀柄,气氛剑拔弩张。
李邦华和其他几位重臣也皱紧了眉头,面露不虞。
面对这汹涌的指责和凛冽的杀机,朱启明仿佛置身事外。
铁面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王承恩和韩邝,最后落在脸色已经阴沉如水的崇祯身上。
他非但没有跪下,反而微微昂:
“下跪之礼?陛下……您恐怕受不起。”
“放肆!
!”
“狂妄至极!
!”
“悖逆人臣!
!”
韩邝气得浑身抖,王承恩更是怒不可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