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呵斥。
阶下的侍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受不起?!”
一个将军,竟敢说皇帝受不起他的跪拜?!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崇祯的脸色铁青,放在御座扶手上的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没有立刻暴怒作,眼睛死死地盯在朱启明冰冷的铁面上。
韩邝和王承恩的呵斥声似乎离他很远。
“下跪之礼,陛下恐怕受不起……”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与袁崇焕密报上那刺目的“貌类先帝”
四个字,瞬间纠缠在一起!
受不起……
他为什么说朕受不起?
难道……难道袁崇焕所言……竟是真的?!
那铁面之下……真的是……?!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荒谬感的寒意,猛地从崇祯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让他几乎窒息!
他强忍着没有失态,但胸膛剧烈起伏,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一言不。
整个平台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风声呼啸,以及群臣压抑的抽气声。
王承恩见皇帝沉默,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再次尖声喝道:“朱启明!
圣驾之前,岂容你……”
“够了!”
崇祯猛地一抬手,打断了王承恩。
他终于将目光艰难地从那铁面上移开,仿佛耗尽了力气,强行将话题拉回:
“朱爱卿免礼!
此番大捷,解京师倒悬之危,功莫大焉!
朕心甚慰!”
他刻意忽略了朱启明的不跪,也刻意忽略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韩邝一愣,皇帝的反应出乎意料。
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压下心中的惊疑,顺着皇帝的话头躬身道:“陛下圣明!
朱将军神勇,实乃社稷之幸!”
只是他再看向朱启明时,眼神已是满满的惊惧和猜疑。
崇祯的目光却如铁钩,死死锁住朱启明的面罩,笑容僵硬。
“朱爱卿,面见朕躬,为何仍覆铁面?可是有甚……难言之隐?”
韩邝立刻接口,语气满是"要找回场子"的严厉:
“朱将军!
君前奏对,当以真容示君!
覆面入宫,已是大违礼制!
此乃藐视天威!
摘下面甲,向陛下请罪!”
朱启明无视韩邝的呵斥,直视崇祯。
他声音平静,却如一道惊雷。
“陛下,臣戴此面,自有缘由。”
“臣听闻,袁督师有密报呈于御前,言臣‘貌类先帝’?”
“陛下今日召见,是论平虏之功,还是……要验看臣这张脸,是否真如袁督师所言?”
全场死寂!
韩邝与李邦华目瞪口呆。
他怎么知道密报的内容?!
曹文诏与曹变蛟如坠冰窟,他们第一次听说此事。
貌类先帝?竟有此事?!
崇祯脸上强装的平静瞬间粉碎,血色褪尽,手指剧烈颤抖。
“朱启明!”
崇祯猛地站起,声音因暴怒而尖利扭曲。
“好!
好一个平虏将军!
好一个神兵天降!”
他猛地一拍御座扶手,急促踱步,手指着阶下俘虏,又猛地指向朱启明。
“两次!
仅仅两次!
你便将朕的蓟辽督师,朕倚为长城的关宁铁骑,衬得如同土鸡瓦犬!
无能!
废物!”
他霍然停步,死死盯住铁面,眼中是恐惧与猜忌的漩涡。
“昌平大营!
皇太极心腹之地!
你孤军深入,如履平地!
谁给你的胆子?!
你的兵从何而来?!
你的炮从何而来?!
你的火器为何犀利如妖?!
说!”
他的声音拔高到嘶吼。
“你是不是与建奴暗通款曲?!
是不是魏阉余孽借尸还魂?!
你这铁面之下,藏的到底是赤胆忠心,还是魑魅魍魉?!”
王承恩面无人色,身体紧绷如弓。
“摘下面罩!”
崇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手指几乎戳到朱启明脸上。
“立刻!
否则,以欺君大逆论处,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