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好事多磨!
一声突兀的"臣有本奏",如同平静的湖面砸入巨石,庄严肃穆的气氛瞬间被撕得粉碎!
所有目光骇然聚焦。
只见一名身着六品御史鸂鶒补子青袍的年轻官员,状若疯癫地冲出班列,扑跪在御道之上,以头抢地,砰砰作响,额间瞬间一片血红。
“陛下!
诸公!
万不可啊!”
他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双眼燃着狂热的绝望,
“此人绝非先帝!
先帝大行,天下共知!
焉有死而复生之理?此乃妖孽幻术,惑乱朝纲!
尔等细思!
己巳之变,其所用火器闻所未闻,岂是人间应有?定是域外邪魔,借尸还魂!
欲亡我大明江山社稷啊!
!”
他声嘶力竭,手指颤抖地指向朱启明:
“若让其登位,国将不国!
祖宗基业必毁于一旦!
臣今日拼却血溅五步,亦要揭穿此獠真面目!
请信王殿下明察!
请百官明察!
诛此妖孽,以正乾坤!
!”
殿内死寂。
乐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锦衣卫和李大眼等亲卫脸色剧变,手已按向了刀柄,只待朱启明一声令下。
朱启明站在原地,冕旒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他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嘴角勾勒出一丝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放肆!”
一声更加威严、带着滔天怒意的呵斥,如同惊雷般炸响!
出言的,竟是朱由检!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辅孙承宗须皆张,猛地踏出班列,虽慢朱由检半步,但其声如洪钟,愤怒指向那御史:
“狂悖!
殿前失仪,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锦衣卫何在,还不拿下!”
兵部尚书李邦华、户部尚书毕自严等重臣也纷纷色变,厉声呵斥:
"胡说八道!
"
"拖下去!
"
他们的反应迅而一致,这不仅是对皇权的维护,其背后更有一股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的羞愤!
这疯子一句话,岂不是把他们这群位极人臣、自诩精明的老家伙全当猴耍了?
若坐实了这说法,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这位刚刚禅位的信王,猛地踏前一步,脸色铁青,目光如炬,死死钉在那名御史身上。
“狂悖之徒!
安敢在此胡言乱语,亵渎大典!
皇兄真身,朕与圣母、内阁诸臣、京营将士万千人所共睹,岂容你区区微末小臣置喙?!
皇兄驱除鞑虏、再造社稷之时,你在何处?!
如今乾坤既定,天日重光,尔便跳出来吠日狂嚎,企图搅乱朝局,其心可诛!”
那御史被朱由检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喝得一愣,但随即脸上血色上涌,那股狂热的绝望反而被激到了顶点。
他竟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瞪着朱由检,嘶声力竭,面容扭曲,气急败坏:
“信王殿下!
您是被妖法蒙蔽了心智啊!
您仔细想想!
先帝何等温仁敦厚,此人却狠戾果决!
先帝于火器之道并不精通,此人却如臂使指!
这难道是巧合吗?这是鸠占鹊巢!
这是窃国之妖!
殿下您让位于他,非但不是贤德,乃是将太祖太皇帝打下的万里江山,亲手送入邪魔之手!
您是我大明的罪人啊!
!
!”
这番话恶毒至极,简直是在直斥朱由检是昏聩的亡国之君了!
群臣中倒吸凉气升此起彼伏,谁都没想到这个小御史竟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
不等朱由检反应,班列中已炸起数声惊怒交加的呵斥:
“放肆!”
“狂徒!
安敢如此诽谤君上!”
“丧心病狂,胡说八道!”
这几声怒喝来自不同的方向,既有维护朱由检的旧臣,也有急于向新君表忠心的官员!
连刚刚禅位、余威尚存的信王都敢直接抨击,这已经完全出了政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