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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国镇心中更是凛然,态度愈恭敬:“张先生言重了,快请堂内用茶!”
分宾主落座,奉上香茗。
张一凤并未过多寒暄,放下茶盏,便直接切入正题,眼中满是赞赏:
“虞县令今日独闯澳夷巢穴,直面锋镐,言辞如刀,步步紧逼,挫其骄狂,扬我天威,真真是大快人心!
邦彦兄在南雄得知消息,亦击节赞叹,称虞县令有万历年蔡继善蔡公‘单车诣澳’之胆魄,而今日之局面复杂险恶犹胜往昔!
虞县令之机变与决断,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令人钦佩!
陛下若知详情,也必深感欣慰。
收复澳门之功,虞县令当居其一!”
虞国镇听得心潮澎湃,尤其是听到“陛下若知详情,也必深感欣慰”
这句,只觉得这些时日的所有压力、委屈、殚精竭虑都值了!
他连忙起身,向着北方虔诚拱手,激动道:
“张先生谬赞了!
下官岂敢与蔡公比肩!
全赖陛下天威庇佑,陈总管与张先生运筹帷幄,下官不过恪尽职守,依令而行罢了!
能为陛下、为大明稍尽绵薄,乃下官毕生之幸!”
激动之余,他敏锐地捕捉到张一凤话中的“其一”
二字,心头一颤,按捺不住好奇,谨慎问道:
“张先生方才言及‘功之一’,下官愚钝,不知除此滔天陛下洪福、上官调度之功外,还有哪位义士,竟能与下官同列此功?”
张一凤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掌,对着堂外那群沉默的亲卫道:
“费尔南德斯先生,戏已落幕,还不出来拜见你的‘死对头’,今夜真正的功臣——虞县尊大人?”
虞国镇愕然,顺着张一凤的目光望去。
只见南山营亲卫人群中,一个原本低着头、穿着与亲卫相似深色劲装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并迈步出列。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烛光下时,虞国镇如遭雷击,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迪奥戈·费尔南德斯?!
竟然是白天在议事厅对他拔剑相向、狂妄不可一世的葡夷议员迪奥戈!
“你……你这逆夷!
好大的胆子!
竟敢潜入县衙!
来人……”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勃然的愤怒和被戏耍的羞辱感,虞国镇下意识地厉声大喝,并立刻向张一凤拱手,
“张先生!
此獠便是白日意图行刺下官的狂徒!
请先生下令,即刻将此逆夷拿下明正典刑!”
然而,张一凤端坐不动,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迪奥戈·费尔南德斯此刻脸上全无白日的暴戾与傲慢,他上前几步,动作僵硬,右手抚胸,向着虞国镇深深鞠了一躬,开口竟是一串流利的汉语:
“县尊大人息怒。
白日之事,多有冒犯,实乃情非得已,奉命而行。
在下迪奥戈·费尔南德斯,乃陛下……呃,乃朱将军麾下一枚小小的棋子,代号‘骰子’。
今日冲撞之举,皆是为取信于澳夷议事会,助大人完成逼迫之事,并将祸水引向教会。
若惊吓到县尊大人,在此诚心赔罪,望大人海涵。”
虞国镇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迪奥戈”
,又看看稳坐钓鱼台的张一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白日那险些酿成流血冲突、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拔剑场面,竟然是……
演戏?是计划的一部分?!
张一凤微微颔,轻轻呷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虞县令不必惊疑。
此人事先确不知你我会面细节,只知奉命在关键时刻激化矛盾。
他的身份,乃陛下北上前布下的一着闲棋冷子,本意并非用于今日之局,只是事态紧急,恰好用上罢了。”
虞国镇哪能想到,这个叫迪奥戈·费尔南德斯的葡萄牙人,其本色是一名资深赌徒。
早年在欧洲便债台高筑,听闻东方遍地黄金,才千方百计通过关系混入东印度公司,漂洋过海而来,甚至侥幸爬上了议员之位。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濠镜澳小酒馆里的赌场,再次让他欠下了一屁股烂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
约莫大半年前,朱启明势力通过贸易延伸到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