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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尔朱兆易地而处,他非但不会费尽心血的前来救援,说不得还……这无关什么情谊,只是今日落难的是他尔朱兆,这才“想不通”罢了。
侯景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高镇北临行前和末将特意安排了,他说大将军不问便罢,若是问到这处,便有一句话要我转告,”
他一句一顿:“铁衣虽寒,锋镝未冷!我虽出身布衣,这仁义二字,还是会写的!”
说罢,他不待尔朱兆回复,转身径直离去。
远处,六镇骑兵的营地里,兵士们低声交谈,笑声中带着自豪。
“今日一战,让那些河西蛮子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铁骑!”
“六镇强军,万胜!”
…………
翌日,晋阳军府。
尔朱兆一脚踹开殿门,铁甲上处处血渍还未清理。他身后跟着十几名亲卫,个个面色阴沉。
“万仁来迟了。”尔朱世隆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
“让诸位叔伯好等。”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尔朱天光放下酒樽,尔朱仲远眯起眼睛。
坐在末席的元魏宗室元恭浑身发抖,长袍下摆沾着泥点。
“迟?”尔朱兆冷笑一声,断刀拍在案上:
“我为秀容川奋死流血,你等在晋阳作壁上观!也配说我来的迟么!?”
“大将军息怒。”侯景缓步上前,按住尔朱兆的臂甲:
“正事要紧。”
尔朱氏中辈分高一些的尔朱彦伯从屏风后转出,白须颤动:
“今日只议家事。天柱大将军尸骨未寒,我等……”
“少废话!”尔朱兆打断他,刀尖指向元恭:
“把这废物弄来作甚?”
元恭勉力答道:
“我、我乃大魏宗室,将军莫要这般无礼……”
“放屁!”尔朱兆一脚踹翻桌案,酒水溅了尔朱世隆满身:
“听说你曾住在寺庙当中,八年不曾开口说话,怎么?今日不修你的闭口禅,也要争一争皇位了?”
尔朱世隆慢条斯理地擦拭锦袍:
“万仁,注意言辞。元修业可是太武帝嫡脉!”
“嫡脉?”尔朱兆狂笑:
“我杀元子攸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提嫡脉!”
殿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三百名精锐卫士持戟列队,将行宫围得水泄不通。
尔朱天光起身打圆场:“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尔朱兆暴喝,身旁亲卫立刻拔刀。
侯景身后亲卫不经意间挡在尔朱兆与其余尔朱之间。
尔朱彦伯急得跺脚:“天柱大将军在天之灵怎忍心见此啊!”
“闭嘴!”尔朱天光突然拍案而起:“尔朱兆!你不过是我尔朱氏支脉出身,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啊!
莫说文殊他们还在,就是我,你也该好生尊敬才是!你真当尔朱氏该你掌舵了?我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
剑拔弩张之际,侯景突然冷笑一声:
“纥豆陵步蕃都已经准备火烧秀容川了,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自相嘈嘈!尔朱氏,原是这般乌合之众啊!”
众人色变,尔朱兆更是面色通红,闻言狠狠剜了侯景一眼。又转过身去揪住尔朱天光衣领:
“听见没有?胡狗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转向尔朱世隆:
“要么合力抗敌,要么,”
尔朱世隆也不再客气,冷笑问道:
“要么怎样?”
尔朱兆猛地拔剑劈向尔朱世隆面前大案。“咔嚓”一声,木案裂成两半。
“要么各走各路!”
元恭瘫坐在桌案残骸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尔朱天光与尔朱仲远暗自交换眼色,正要开口。
“天柱大将军啊……”却是尔朱彦伯踉跄着撞翻酒瓮,老泪纵横:
“当年您举着马鞭训诫诸子时,应当不会料到今天吧,”老人枯槁的手指抚过腰间尔朱氏狼头佩玉:
“我尔朱氏百年的根基,顷刻之间就能成这个样子啊!”
“够了!”尔朱世隆拂袖而起:
“尔朱万仁!你实在不该将我尔朱氏视作你一人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