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该留在新人处。
这一点,即便心中再如何酸涩,她也告诫自己必须体谅,这是规矩,亦是人之常情。
但她还记得当年尔朱英娥入门时,夫君仅在第二日便回到了她的房中,握着她的手温言解释,此后也始终尽力维系着后庭的平衡,未曾过分冷落于谁。
想到此处,她便多了一分期盼……夫君,总该来了吧?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鹅黄色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净得如同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王上今晚会来吗?”
她问正在整理床榻的月姝,也像是在问自己。
月姝笑着打趣:
“夫人呀,王上今日肯定来!你这一会子都问了三遍啦!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急!”
娄昭君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亲自点燃了安神的熏香,又让月姝温了一壶高欢爱喝的酒,准备了几样小菜。
晚膳她只略动了几筷子,生怕吃饱了会困倦,待会儿也能陪着再稍稍吃些。
铜漏滴答,从戌时到亥时,再到子时。
烛台上的蜡烛也堆了一堆烛泪。
“要不您先歇息吧?”月姝小心翼翼地问。
娄昭君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
“再等等。”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终于躺下,却毫无睡意。
第二日清晨,她得知高欢昨夜又宿在了郑大车那里。
“郑夫人昨夜献了一支新舞,王上很是喜欢。”
“王上一连几日宿在新夫人那里,看来这位新夫人得宠的很哩!”
小侍女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娄昭君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很陌生。她拿起梳子,却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那一瞬间,所有强撑的镇定与体面轰然倒塌。
她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冰冷的裂痕从心底最深处急速蔓延开来,伴随着一种被遗忘的恐慌。
“我来吧。”月姝接过梳子。
娄昭君闭上眼睛,想象着高欢看郑大车跳舞时的眼神,那种专注与欣赏,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妒的女子,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子。
这段回忆还未散去,另一段记忆又浮上心头。
那时,她刚怀上阿惠,身子日渐沉重,喜悦中掺杂着难以言说的疲惫。
夫君已连续数月未曾在她房中留宿了。
“王上是体贴王妃,唯恐惊扰了胎气。”
左右侍女都是这般劝慰,言辞恭谨,听来无懈可击。
她起初也这般信着,直到那日午后,她本想去园中略散几步,却远远望见亭榭深处,高欢正与韩智辉并肩漫步。
男子英挺,女子娇柔,韩智辉身上那袭淡紫色的轻纱在风中微扬,发间金丝步摇随着她的轻笑盈盈颤动,笑声清脆悦耳,却猝不及防地刺入娄昭君的耳膜,直抵心尖。
她下意识地隐身在廊柱之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上前。
恰在那时,腹中的孩儿猛地踢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抗议母亲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身形,最终选择了悄然转身,默然离去。
从那一日起,她开始无意识的算起夫君失约的次数。
第一次,她望着备好的酒菜凉透,心下沉沉,是失望。
第三次,她挥手扫落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胸中堵着一团火,是愤怒。
到了第十次……
她听着侍女一如既往的回禀,心中竟再无波澜,只剩下麻木。
“今日的晚膳……”月姝小心翼翼地请示。
“就本宫一人,简单些便好。”
她未等月姝说完便平静地打断,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长长的膳桌上,依旧依制摆了几样精致菜肴,她却只寥寥动了筷青菜,入口如同嚼蜡。
偌大的住处,只有筷子碰到碗碟的清脆声响。
后来,夫君愈发忙了。
出征玉璧、出征长安……
于是,她养成了独自一人于园中漫步的习惯。
月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孤零零的。
她时常驻足在那株他们曾一同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