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打了个招呼,Gereia先生就乐呵呵地说:“我记得你的声音,美丽的安琪儿,你是Foley的未婚妻。”
霓喃微怔,那时候,傅清时为了带她去参加拍卖会,让她假扮成他的未婚妻,哪里能料到,如今这竟成了真的,真是美丽而甜蜜的预言。
Gereia先生听闻傅清时出事,表示非常难过,他想了想,说:“Foley拜托我帮忙查的事的资料,我发给你可以吗?”
“当然,当然,太感谢您了。”
Gereia挂电话时说:“Foley一定会很快就醒过来的,他可是答应了我,要请我喝你们的喜酒的。”
霓喃哑然失笑,他和她的喜酒?他什么时候答应的?在佛罗伦萨的时候吗?那他可真是能胡扯。
Gereia先生将资料发到了霓喃的邮箱,里面主要记录了这些年经那名印尼富商及与其关系密切的人之手拍卖出去的瓷器。他们主理数间拍卖公司,遍布欧美。
霓喃听傅清时说过,当年他们打捞上来的那批瓷器中有很多都已经碎裂了,有些被海水腐蚀了,还有一些价值不高,真正能称得上精品的不超过四分之一,但随着这些年中国瓷器在拍卖市场上的热度持续走高,那仍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之前胡蝶就查了那名印尼人与谢氏的关系,他与朱明艳是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有了这层关系,两人的合作简直是顺理成章。
傅清平将那些资料拿走后,过了几天,他告诉霓喃与胡蝶,他查到谢氏背后有家投资公司,真正的主理人正是那名印尼富商,他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拍卖瓷器所得的钱合理化地注入翔盛集团的。
谈完正事后,傅清平先走了。
霓喃与胡蝶又聊了几句,霓喃好奇地问:“傅律师是在翔盛里面有帮手吗?”毕竟这些公司内部的机密外人是很难查到的。
“可能吧,上次翔盛的货轮上的集装箱编号也是他拿来的。”胡蝶顿了顿,说,“我们从来不谈这些。”
除了共同在做的事,他们从不谈论私事。见面次数多又怎样,他的心门是关闭的,走得再近,也是枉然。
之后的事情,霓喃就全部交由胡蝶与傅清平来主导了。当他们在暗地里奔走,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时,她正坐在安静的病房里。她打来一盆温水,将泡沫涂在傅清时的嘴唇周围,然后取过剃须刀,为他剃去新长出来的胡茬。用剃须刀仔细地滚过一圈后,她用毛巾擦去泡沫,然后沮丧地发现自己又一次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你看,你看,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能就要在你下巴上留下十二道伤口啦。”她用手指轻轻扫过那道伤痕,“要不,你现在醒来教我怎么刮胡须好不好?以后我就有经验了,不会再弄伤你了。”
她俯身,亲吻那道伤口。
她推开窗户,清晨的风与阳光一起涌进病房里,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她站在窗户边,用身体挡住了一半的寒风,也不敢让他吹太久,放一点清新空气进来就好。
她望向窗外,轻声喃喃道:“叶子都落了,冬天来了啊。”
而你,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她为花瓶里的绿雏菊剪掉枯枝,换上新鲜的水。
她用香氛喷雾对着空中喷洒了几下,是黑云杉与杜松的味道,轻嗅一下,宛如置身清晨的森林里,这是他喜欢的味道。
她翻开诗集,照例为他读一段诗:
你的眼睛这样深沉,当我弓下身来啜泣
我看见所有的太阳都在其中弄影
一切失望投身其中转瞬逝去
你的眼睛突然这样深沉使我失去记忆
是鸟群掠过一片惊涛骇浪
晴光潋滟,你的眼睛蓦地变幻
夏季在为天使们裁剪云霞作衣裳
天空从来没有像在麦浪上这样湛蓝
什么风也吹不尽碧空的忧伤
你泪花晶莹的眼睛比它还明亮
你的眼睛连雨后的晴空也感到嫉妒
玻璃杯裂开的那一道印痕才最蓝最蓝
他的眼睛是那样深邃,像最深最蓝的海。她多想再一次看见那片海。
她伏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闻着那熟悉的令她迷恋的气味,慢慢睡着了。
十二月的第一天,周一,天气阴,窗外风大,似是山雨欲来。这一天,是翔盛集团成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