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少卿回来以后,神色很不对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睡前先过来望我。据小亲兵说,那所谓的皇家宴会,其实就是季龄语摆的一场鸿门宴,宴会上处处设陷阱,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都在**顾少卿犯错,饶是聪明如顾少卿也应付的疲惫不堪,到最后还听了他们整整半个多时辰的嘲笑。
“带头嘲笑将军的,可是之前来过的那四位公子?”我问。
小亲兵点头。
我心中暗道:原想放他们一马,如今看来,这一马是放不得了!
在小亲兵耳边轻轻说了两句,那小亲兵很是迷茫:“公主这是何意?”
我却笑:“你勿需知道,只管去做吧。”
其实要教训这四位纨绔子弟很简单,那就是放出风去,说是陛下有意在这四人之中挑选最优秀的一位提为左膀右臂。这四人猪头狗脑,私心极重,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用我动手,自己就能互相斗个你死我亡,待得他们斗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他们补上一脚,定让他们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小亲兵走后,我原本是想去顾少卿的房间给他讲两个笑话,逗逗乐的,但还不等我走到门前,透过窗子就看到顾少卿一个人独坐在屋里。
因着是个瞎子,他的屋里不需要点灯,但是外面月光照进去,我却看得很清晰。
他在喝酒,一个人,闷着喝,边喝边流泪,无声,却如刀子割开我的心!
他不是个嗜酒的人,何况他吃了我二哥的药,千杯不醉,喝酒对他来说跟喝水区别不大,但是他就是一杯一杯的喝着,就像是要将自己生生灌死在那里一样。
当年,我二哥给他吃药,只为了方便酒桌上周旋,不要因酒醉而误事,但是谁能想到,如今这千杯不醉的本事却成了一种伤痛,连想用酒精来暂时麻痹一下自己都办不到!
我所见的顾少卿,都是一副能忍天下不能忍的模样,但也正如他对我说的,我们都只是凡人,我们哪里忍得住那么多的伤痛?只不过我的悲伤,痛苦,他都知道,而他所受的耻辱,悲伤,他都一个人在这漆黑的屋里伴着烈酒吞下。
我们白家对他所做的,终究都是残忍,残忍的要求他面对我们一族的死亡,残忍的要求他扛着天下,残忍的让他隐忍下一切,残忍的连他逃避麻醉自己的机会都剥夺掉!
转过方向,我没有再去打扰他,因为我知道,不推翻季成琪,我们永远都得不到解放,言语的安慰只是隔靴搔痒,我进去只会打扰他释放自己的悲伤。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拿起笔写了两封信。我的字迹跟季龄语很像,因为除了太傅之外,教我写字最多的人是季龄语。但若细看,季龄语的字更为稳重,而我则带着不一样的张扬。
今日,我并非要模仿他的笔迹,所以我尽可能的写出自己的风格,让所有看到这封信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白梦瑶的笔迹。而且,我还在信封右下角处画了一朵梨花,别致到能令看到这封信的人抓狂。
招来驿馆小二,让他骑着马在飞雪山庄门口绕三圈之后再将信递过去,递过去之前还要偷偷摸摸叮嘱飞雪山庄的小厮,务必,一定,千万,要亲手交给季龄语,切不能让旁人看到,谨慎又谨慎。
小二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先张扬,后谨慎,但在收下我的一锭金子之后就再无他话。
我的信是写给季龄语的,信中邀请他明晚来我这里看昙花。既然郭利送了我昙花,我不利用一下这花,岂不是对不起他的好意?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正在大厅里喝早茶,就听闻昨晚皇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四公子在一处烟花之地互相斗殴,虽然彼此都只是受了一些小伤,但是坊间对这四位公子不和的原因却猜测纷纷。
有人说他们是酒醉了才出手的,并非存心;也有人说是为了花楼里的某个美女;更有人说,其实是皇宫里有了动作,要在这四位公子里决出一个最好的,这才起了争锋之心……
在众多的猜测里,第三种猜测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因为当天亮的时候,这四家的府上也都纷纷操练起来,有请先生恶补诗词歌赋的,也有请武将锻炼身体的,往日的纨绔子弟,今天都一改常态勤学苦练起来。
我拿着一笼馒头走上大街,在人流最多,但是环境最脏的地方找到一群小乞丐,每人上前问我拿一个馒头,我就告诉他们一件事情:这四位公子为了赶超其他三位,日以夜继,进步神速,却又都在人前装傻充愣,显得自己毫无长处。
小乞丐们四处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