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诸葛家四兄弟如何心神不稳无需多说。
甚至太渊知道,他们四个整晚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
“太渊先生。”诸葛云文上前几步,拱手行礼,声音略有一丝沙哑,却足够清晰,“我等前来向先生辞行。”
太渊目光扫过他眉宇间的倦色,见其眼神已不复昨日的恍惚,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清明,便问道:“伤势无碍了?”
“承蒙先生疗愈,富弟的腿伤已无大碍,寻常赶路并无影响。”诸葛云文答道,“家中尚有事务,不便久留,是时候回去了。”
他身后的诸葛富、诸葛强和诸葛云昭也相继走来。
精神也略显疲乏,但不像昨天那般失魂落魄。
四兄弟昨晚反复思索,感觉太渊先生的外景领域,就好似奇门里的一句古语——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可古语终究是古语,是一种理想化的境界描述。
而当有人真正将其变为现实,以自身“意”充塞乾坤,行天地之法时,所带来的震撼是颠覆性的。
他们无法想象,那需要何等强大、何等纯粹的“意”才能支撑起!
这时,却非和尚也走了过来,声如洪钟:“等等!佛爷我跟你们一道走!”
表示在一起有个照应。
他皮糙肉厚,两日休养下来,伤势已彻底痊愈。
却非和尚看似粗狂,心思精细,知道诸葛四兄弟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有陪护之心。
诸葛云文自然明白却非和尚的好意,心中微暖,拱手道谢,多余的话无需多说,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交代完行程,诸葛云文再次看向太渊,神色间多了几分踟蹰,但最终还是开口:“太渊先生,昨日您所展露的“外景”手段,实在惊人,神妙无双。”
他斟酌着用词,“请恕云文直言,此等玄通,最好不要轻易示于人前。异人界龙蛇混杂,难免有心思诡谲、专走偏门之辈。若是被某些心术不正的术士知晓,恐生觊觎之心,为您引来无穷麻烦。”
这番话他说得极为认真,完全是出于对太渊的担忧与敬重。
即便自身认知受到巨大冲击,诸葛家“立身持正”的家风依旧刻在他的骨子里。
太渊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承情。
见此,诸葛云文心下稍安,再次拱手:“既如此,我等便告辞了。先生保重!”
“保重。”太渊还礼。
却非和尚也大大咧咧地抱拳:“道爷,后会有期!啥时候来灵隐寺,我请你吃最好的素斋!”
诸葛云昭、诸葛富、诸葛强也纷纷行礼告别。
…………
诸葛家四兄弟与却非和尚离去后,太渊的生活便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上课,修行。
并没有多少改变。
以他如今阴神显化的境界,若想省事,完全可以将内容记忆直接灌输到那些孩子们的脑海之中。
但他从未如此做过。
因为他知道,学习二字,重在那个“习”的过程。
是思考、理解、质疑、并与自身已有认知相互印证融合的历程。
强行灌输课本内容,得到的不过是记忆碎片,而非能够灵活运用的知识。
什么是知识?
“知”与“识”。
无论是因为东瀛异人学会的“阴神驱物”,还是从诸葛家的奇门里领悟的以外景领域行天地之法,只能说让他的手段变得更加丰富多变,对于道行境界的提升极其有限。
依旧在“炼神还虚”的阶段稳步积累着。
好在太渊心性淡泊,并不急于求成,只将其视为探索不同世界规则过程中的自然收获。
如论正面搏杀,他在大明世界以武入道,不缺攻伐对敌手段,这些新学会的手段刚好用来辅助,让日常生活更加便利。
譬如随手炼制教具,或是一念之间清理院落……等等。
而且太渊的修行路数,本就是手段力量好练,道行境界难升。
午后。
冯道人照例来接冯曜。
见院中已无诸葛家四兄弟和却非和尚的身影,便随口问了一句:“那几位后生都走了?”
“嗯,今早已辞行。”太渊闻言应道。
冯道人抚须道:“听云文那后生说,东瀛那边因为你写的那本【菊与刀】,揭了他们的短,竟派了比壑山的忍众来袭杀你?”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愠怒,“真是猖狂至极!手段还是那么下作!”
太渊笑了笑,神色淡然:“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他昨夜探查那西装青年的记忆,对比壑忍里大部分异人的诸多手段已了然于胸,比壑忍的手段虽诡秘,却无一人能威胁到他,来了也不过是多几分研究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