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槐的手被绳索勒得发红,雨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视线里的老槐树影子忽明忽暗。“爸,承安的枝桠快撑不住了!”他嘶吼着,声音被狂风撕成碎片。谢昭蘅抬头望去,只见“承安”西侧的主枝正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弯曲,树皮上已经裂开一道细缝,像是在无声求救。
鱼灼音举着伞跑过来,伞面被风吹得翻卷变形,她索性把伞扔在地上,从储物间抱来旧棉被:“用这个裹住树干!能减少风对树皮的摩擦!”谢长琴和林致远也跟着赶来,老两口虽已年过八旬,却依旧手脚麻利地帮着固定棉被。林致远的手在早年做木工时落下了旧伤,此刻被雨水泡得发肿,却死死攥着绳索不肯松开:“这树跟咱们家的孩子一样,绝不能让它倒!”
谢昀庭带着灰灰的狼孙和狼群冲了过来。狼群似乎察觉到了危机,围着两棵槐树转圈,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万物语”翻译器在谢昀庭怀里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急促的文字:“狼孙说,风从西北来,要加固西侧;母狼说,树下的土松了,得用石头压!”谢昀庭立刻喊来谢思槐,两人冒着雨跑到后山搬石头,狼崽们也叼着小石子往树根处送,毛茸茸的身子被雨水打湿,像团沉甸甸的棉絮。
谢念槐正在外地给农户培训,接到家里的电话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结束培训,驱车往回赶,路上不断刷新着天气预报——这场暴风雨的等级还在升级,预计持续到后半夜。“师傅,麻烦再快点!”她拍着出租车的前座,看着窗外掠过的模糊树影,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想起当年种下“承安”时,曾在心里许愿要让它长成比老槐树更挺拔的树,可现在,这棵承载着传承的树,却可能在风雨中夭折。
谢今禧此时正在航天局的指挥中心,屏幕上的卫星云图清晰地显示着家乡上空的暴雨云团。“主任,我请求临时休假!”她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家的树快撑不住了,我必须回去!”主任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屏幕上的云图,最终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有紧急任务我再联系你。”谢今禧抓起背包就往机场跑,登机时,她给谢思槐发了条语音:“思槐,撑住,小姑马上回来!”
暴雨越下越大,老槐树的一根侧枝突然“咔嚓”一声断裂,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谢昭蘅看着断裂的枝桠,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那根枝桠上,还挂着当年鱼灼音系上的红绸带,此刻红绸带被泥水浸透,耷拉在地上,像条受伤的红蛇。“别慌!”谢昭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咱们分两组,一组守老槐,一组护承安,用木板把断裂的地方顶住!”
谢思槐立刻找来几块厚木板,和谢昀庭一起往“承安”的裂口里塞。木板被雨水泡得滑溜溜的,两人试了好几次才塞进去,又用铁丝牢牢固定。“哥,你看这里!”谢思槐突然指着“承安”的根部,“根须没露出来,还能吸水分!”谢昀庭凑过去看,果然,虽然地面的泥土被冲得有些松动,但粗壮的根须依旧牢牢扎在地下,像无数只手紧紧抓住大地。他立刻打开“万物语”翻译器,屏幕上跳出一行微弱的文字:“承安说,我能撑住,别放弃。”
凌晨三点,谢今禧终于赶到了小院。她刚下车,就看到风雨中忙碌的家人,立刻冲进雨里,接过谢长琴手里的绳索:“妈,您去休息,我来!”谢长琴摇摇头,固执地抓着绳索的另一端:“我陪着你们,这树看着我长大,我也得看着它挺过去。”谢今禧鼻子一酸,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拉紧绳索,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就在这时,村里的乡亲们举着铁锹、扛着木板赶来了。张大爷拄着拐杖,雨水顺着他的白胡子往下滴:“昭蘅,咱们村的人都来了!这树不仅是你家的,也是咱们全村的念想,绝不能让它倒!”乡亲们很快分成几队,有的帮忙加固树干,有的在树根周围堆沙袋挡水,有的则清理被风吹断的枝桠。雨声、风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天快亮时,暴雨终于渐渐变小。谢家人和乡亲们依旧不敢松懈,守在树下,直到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两棵槐树上。谢昭蘅松开绳索,走到老槐树下,轻轻摸了摸断裂的枝桠,眼眶突然湿润了。虽然有枝桠受损,但两棵树的主干依旧挺拔,树叶上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撒了一地的珍珠。
谢念槐也在这时赶回了家。她冲进院里,看到两棵树依旧站着,立刻扑到“承安”树下,抱着树干放声大哭。“承安,你没事就好……”她哭着,手指轻轻抚摸着树干上的裂痕,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谢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