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建于上个世纪,没有单独的阳台,推开门便是长长的露台,厕所也是公用的,这种天起夜要抱着膀子跑到室外,隔音更是和没有差不多……老实说条件艰苦得可以。
张述桐便想,要是用以后的眼光看,老宋混得是有点惨,明明是个市里的老师,有编制有稳定的饭碗,不说多年轻有为,但也算本事够硬,初四两个班的英语平均分极高,联考时能超越一些市里的学校;
不说多风流倜傥,愿意打扮下也是个帅哥,出去相亲很有市场啦,结果一时想不开跑来岛上,现在快奔三了,跟他那辆福克斯天天混在一起,现在福克斯也没了,成了条彻彻底底的光棍。
张述桐记得老宋的房间在二楼最北侧,到了门前才发现他老人家没说钥匙在哪。张述桐叹口气,用脚碾了碾门前的地毯,这是个糙汉子,糙汉子怎么会随身带钥匙呢,不知道哪天就稀里糊涂地丢了,肯定要藏在地毯
果然,他翻出一把单独的钥匙。
张述桐捏着鼻子开了门,老实说他对一个单身男人能邋遢到什么程度有所想象,但实际上里面既没有乱丢的裤头,也没有能站在地上的袜子,相反打扫得很干净。
跑错地方了
张述桐正准备退出去再确认一遍,却发现了写字桌上一摞试卷,好吧,看来这真的是老宋的宿舍。
他关了门打开灯,这是间约有三十平米的小屋,不分客厅卧室,进门即是全部,各个地方被收拾得很整齐,一张床一台写字桌是仅有的家具,一个电磁炉一台小电视是仅有的家电,家电估计是二手市场淘的,被他用一根铁丝拧在床前,这样就可以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喝酒看球赛。
张述桐惊呆了。
因为就是这么一间简陋而狭小的屋子,里面居然塞满了照片,单人的双人的、女人的或男女的合照,照片里的男人当然是年轻的宋南山,女人则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不是多么漂亮,但眼睛很大,笑起来会露着酒窝。
张述桐一瞬间有点清醒,他扭头打量着四周,女人的身影无处不在,被挂在床头被摆在窗台被放在桌面,甚至还有的贴在墙上,那不是专门拍摄的艺术照,只是一张张简单的生活照而已,老宋说他当年穷得看场电影都要逃票,自然不是能玩得起摄影的主儿,那些生活照估计是用手机拍的,有夕阳时的背影、有旅游时的合照、有刚起床头发散乱的样子,也有在游乐园里举着一根。
这些照片的成像时间最少在四年以前,因为照片上那个短发姑娘就是在四年前去世的,四年前的手机像素可想而知,说难听点叫垃圾得可以,如果放在那块两三英寸的小屏幕上还能凑活,可如今它们被洗成照片,放大好多倍,早已模糊不清。
那些记忆也早已模糊不清了吧。
他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照片,心里替老宋感到些苦涩,小岛上的生活枯燥得可以,可以被明确分为上班下班两个部分,除了开车乱逛,男人没有多少社交和娱乐,每次下班回家都会看到这些照片,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里,张述桐只是想想就觉得心情沉重得可以。
可他暂时不想去细究原因,因为现在还有正事要干,等这件事彻底结束,就买堆啤酒陪老师大醉一场好了,什么未成年不能喝酒,管他去死。
但说到啤酒他确实从写字桌上看到几个散落的易拉罐,还有红牛的运动饮料,这些瓶子被堆在窗台上,金属的窗框锈得厉害,窗户没有关严,桌面上的卷子被吹起一角,张述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合拢。
现在他找到写字桌下的第二个抽屉,那里面排着一条条烟,上面摆着一张身份证,这身份证绝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件实质性的物品
张述桐看了看周围的照片,必须承认这些照片让他触动,但总不能真的只是这些东西,他心想难道真是虚惊一场,总觉得宿舍有多重要的线索,其实并没有。
张述桐捏了捏鼻梁,他又想到那个梦,在梦里闪过的画面,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难道说凶手比自己想得还要强,这么多保镖也不是对手
可他分明记得还梦到一把枪,一个男人握着一把枪,是自杀……他脑袋乱得可以,最后坐在床上,准备梳理下思路,天知道张述桐赶得有多紧,他醒来后就一刻不停地来到宿舍,直到现在才有空喘一口气。
身下的床是一张很硬的铁架床,床头却摆着一个实木的小柜,显得格格不入。
张述桐心念一动,他看向床头柜,柜子有两层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