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翻卷,玄冥子的身影如一片被狂风卷着的乌云,眨眼便掠过千里劫云余烬。
他腰间那柄半出鞘的剑此刻完全抽出,剑身竟非金铁所铸,而是千万根幽蓝丝线纠缠而成,每根丝线都泛着寒芒,像是从命运长河里直接抽出来的筋骨。
慕婉儿的指尖还沾着方才被天劫屏障弹伤的血,此时却因太过用力攥住碎裂的玉笛,指节泛出青白。
她望着玄冥子眉间那朵暗红曼陀罗印记,喉间泛起一丝腥甜——那印记的纹路,竟与她幼时在族中古籍里见过的\"天命碑\"裂痕如出一辙。\"万辉,他身上有...有不属于这片天地的气。\"她压低声音,玉笛上的裂纹随着话音轻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雷长老的青铜铃不知何时已攥在掌心,铜铃表面浮起一层暗褐色符文。
作为玄霄宗最年长的护宗长老,他活了近三百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气机——玄冥子每踏前一步,天地间的灵气便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乱麻,连最温顺的木灵都在疯狂翻涌,像是在恐惧什么。\"小心,这老东西的剑...怕是能斩因果。\"他沉声道,青铜铃轻轻一晃,三枚铜珠撞出闷响,在三人周围布下一圈淡金色护罩。
陈万辉望着玄冥子逼近的身影,眼底金瞳微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翻涌的力量——那不是普通的灵气,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像是无数道\"应该如此\"的规则,裹着杀意缠成的茧。
指尖摩挲着靴筒里许瑶送的短刀,桃花纹路的刀鞘还带着体温,那是昨日许瑶在他渡劫前硬塞进来的,说\"留个念想,万一要杀人呢\"。
此刻这抹温度顺着掌心爬进心脏,他忽然想起许瑶歪着头笑的模样:\"阿辉,你总说要算无遗策,可有时候...赌一把才有意思。\"
\"逆命者,你竟能承受天意劫而不死。\"玄冥子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他停在十丈外,命运丝线剑指向陈万辉,\"看来逆命之道,果然不同凡响。\"
陈万辉抬眼,金瞳里映着对方眉间的曼陀罗:\"你们是谁?
为何阻我飞升?\"
\"飞升?\"玄冥子突然笑了,那笑声像碎瓷片刮过石板,\"你以为自己真的能脱离命运掌控?
所谓飞升之路,不过是命主设下的牢笼。
而你...是唯一一个可能打破这一切的人。\"他手腕轻振,命运丝线剑嗡鸣如泣,\"所以,必须死。\"
话音未落,剑气已至。
那不是普通的剑气。
慕婉儿只觉眼前一黑,等再看清时,自己方才站的位置已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土壤里泛着幽蓝光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她急退三步,玉笛横在胸前,碎裂处突然渗出淡青色灵光——这是她用本命灵气强行修复的最后手段。\"小心!
他的剑气在锁命!\"她尖叫,因为她分明看见,那道剑气里缠着三缕若有若无的光,正是陈万辉、她、雷长老的命魂气息。
雷长老的青铜铃护罩在剑气下寸寸崩裂,他喷出一口黑血——这不是外伤,而是灵气被强行逆冲导致的内腑损伤。\"老东西...好狠的手段。\"他抹了抹嘴角,青铜铃往地上一砸,地面瞬间隆起七座青铜塔,将三人围在中间,\"小友,这是我压箱底的'七星锁灵阵',能拖他片刻。\"
陈万辉退到阵心,金瞳里却没有半分慌乱。
他能感觉到,玄冥子的每一击都在试探他的血脉波动——刚才那道剑气,看似凶狠,实则在寻找\"天命之血\"的破绽。
三天前他融合两股血脉时,特意在丹田留了道缝隙,让天命之血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外溢,此刻正顺着毛孔渗进空气里,像撒在狼群面前的肉糜。
\"慕姑娘,退到我身后。\"他突然开口,脚步却迎着玄冥子踏前半步。
慕婉儿一怔,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立刻会意,玉笛轻旋,青色灵光如蝶,缠上雷长老的手腕,将他拉到陈万辉身侧。
玄冥子的剑再次斩下。
这次剑气更盛,命运丝线如活物般窜出,缠住青铜塔,竟将最外围的两座生生拽倒。
陈万辉抬手,指尖凝出一道血光——那是逆命真血,却故意收敛了三分力道。
血光与剑气相撞,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