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界的震动穿透石砖,陈万辉的靴底与地面摩擦出细碎的火星。
他盯着高台上那道与自己共享体温的身影,耳中轰鸣渐弱,反听得清心跳如擂鼓——不是恐惧,是某种蛰伏多年的直觉在苏醒。
\"这是你的命。\"身影的话撞进耳膜时,四周的墙壁突然泛起涟漪。
陈万辉瞳孔骤缩,看清那些涟漪竟是无数命运丝线编织的光幕,每一道都像被无形的手掀开,露出里面流转的画面:十岁的自己跪在乱葬岗,母亲的坟头新土未干,他攥着半块冷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七岁族比,他被堂兄的铁鞭抽断右腿,血溅在青石板上,却咬着牙硬是爬到终点线;还有许瑶,火舌舔着她的裙角,他背着她撞破木窗时,她在他颈侧说\"陈郎,我疼\",呼吸里都是焦糊味;慕婉儿更近些,上个月中秋,两人倚在竹楼栏杆上,她捧着他新炼的护心丹,说\"万辉,你看月亮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药庐烤的蜜饯?\"
陈万辉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半柄断剑——那是方才幻象里\"另一个自己\"的佩剑,此刻剑身上的纹路竟与光幕里的丝线隐隐重合。\"为何我所行之事尽在其中?\"他开口时声音发涩,像含着块烧红的炭。
\"你只是命运长河中的一滴水,妄图逆流而上。\"身影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沙哑,多了几分冷硬的悲悯,像极了当年族老们宣判他\"血脉稀薄,难成大器\"时的腔调。
话音未落,陈万辉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一道由银白命运之力凝聚的虚影从扭曲中踏出,手中权杖上的宝石泛着刺目的光,照得人眼生疼。
\"退!\"雷长老的暴喝从门外传来。
陈万辉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虚界的门竟未完全闭合,慕婉儿被雷长老护在身后,老人枯瘦的手掌正快速掐动法诀,七枚青铜古印浮现在两人身周,组成防御阵。
可那虚影的权杖只是轻轻一摆,青铜印便\"嗡嗡\"震颤着失去了光泽。
\"这并非实体,是意志投影!
不可硬拼!\"雷长老额头青筋暴起,指尖渗出鲜血,显然在强行维持阵法。
慕婉儿却突然挣开他的手,眉心泛起淡青色灵识光芒——她总说自己灵识天赋异禀,此刻倒真像只扑火的蝶,\"万辉需要帮助!\"
陈万辉刚要喝止,便见那虚影的目光扫过慕婉儿。
少女的灵识触到虚影的刹那,像是撞在烧红的铁块上,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眉心渗出冷汗,嘴唇瞬间惨白如纸。\"婉儿!\"陈万辉想冲过去,却被高台上的身影伸出的手拦住——那只手与他掌心相抵,温度竟比虚界崩塌的余震更烫。
\"逆命真血。\"身影低笑,\"你早该用它。\"
陈万辉猛地反应过来。
他一步跨过高台边缘的缺口,扣住慕婉儿冰凉的手腕,掌心浮现出血色纹路——那是逆命真血觉醒时便存在的印记,此刻像活过来般顺着血管往慕婉儿体内钻。
少女的颤抖渐渐平息,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眼底泛着水光:\"万辉...我好像看见好多线,缠在你身上...\"
\"够了。\"虚影的权杖重重砸在地面,整座宫殿发出垂死的呻吟。
陈万辉护着慕婉儿后退两步,余光瞥见雷长老正将最后一道法诀打进青铜印,老人的白发被命运之力掀起,脸上的皱纹里全是血珠。
他突然想起自己靴筒里的短刀——方才说要交给许瑶的,此刻竟还在。
\"若命运注定,我又怎会来到此处?\"陈万辉松开慕婉儿的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破碎的玉符。
那是三个月前在命源之地的断井里捡到的,当时他被守井兽追得几乎丧命,却鬼使神差地将这半块残玉收进了纳戒。
此刻玉符在他掌心震颤,与虚影身上的命运之力产生共鸣,空气里响起类似琴弦崩断的锐响。
虚影的动作顿住了。
它权杖上的宝石不再刺眼,反而泛起浑浊的灰,像被蒙了层旧布。\"原来...你还记得那场背叛。\"它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竟与高台上最初的身影重合,\"三百年前,我也是这样握着玉符,站在命源之地的井边...\"
陈万辉的瞳孔微缩。
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命源之地的细节,更没说过那口断井深处刻着的模糊字迹——\"逆命者当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