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幻象老妇人的身影终于消散。
雷长老踉跄两步,扶住陈万辉的肩膀:\"这虚界...专挑人心头最软的地方扎刀。\"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强行压成了冷笑,\"幸亏老夫当年在乱葬岗守了十年,这点儿心障...还扛得住。\"
陈万辉没有接话。
他能感觉到,随着三人不断深入,空气中那缕命主印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他识海里敲小鼓,一下又一下。
他摸出储物戒里的玉简,那是从命源之地的残碑上拓下来的,当时拓碑的手还在抖——碑上的字是用命主的血刻的,他一碰便晕了三天。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陈万辉轻声念诵,玉简突然泛起金光,在灰雾里照出一条半透明的路。
那路像是用金线绣在雾里的,每走一步,金线便亮一分,而周围的幻象则像见了阳光的雪,簌簌消散。
慕婉儿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她盯着脚下的金线,突然说:\"万辉,你看那些光点。\"陈万辉抬头,这才发现灰雾里的光点不知何时排成了密密麻麻的线,有的粗如手臂,有的细如发丝,彼此交缠,竟像是...命运丝线。
\"到了。\"雷长老突然停住脚步。
陈万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座由命运丝线编织的宫殿正从雾里浮出来。
那些丝线有金有黑,有红有白,粗的缠着细的,断的连着续的,在宫殿顶端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宫殿门前刻着一行字,每个字都像是用剑尖挑出来的,笔锋里还渗着暗血:\"命主沉眠之所,逆命者止步。\"
\"止步?\"陈万辉笑了,金瞳里的星芒几乎要刺破雾幕,\"我若止步,才真遂了某些人的愿。\"他抬手按在门上,逆命真血顺着指尖涌出,在半空凝成一条血龙。
血龙张开嘴,发出一声清啸,撞向门上的封印。
\"轰——\"
封印碎裂的声音像是天裂。
宫殿的门缓缓打开,一道冷风裹着古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黑得像是泼了墨,可陈万辉却看见,黑暗深处有两点幽光,像是谁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陈万辉。\"
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识海里炸响。
慕婉儿的青玉念珠\"啪\"地断裂,珠子滚了一地;雷长老的飞针囊突然爆开,淬毒的飞针扎进雾里,却连响声都没有。
整座虚界开始震动,命运丝线编成的宫殿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像是要散架。
\"命主...你到底是谁?\"陈万辉向前踏出一步,逆命真血在周身形成护罩,抵开震落的丝线碎片。
他能感觉到,那两点幽光离他越来越近,黑暗深处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是个人形,却裹在层层叠叠的命运丝线里,连面容都看不清。
\"我是你未曾见过的命运...\"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笑,\"也是你真正的起点。\"
虚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灰雾开始成片消散,露出外面的星空。
陈万辉回头看了眼慕婉儿和雷长老——前者正咬着唇拽他的衣袖,后者已经掏出了所有飞针,摆出防御的架势。
\"你们先退。\"陈万辉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里的震动是虚界要崩塌了,我进去看看,很快出来。\"
\"不行!\"慕婉儿急了,\"古籍里说虚界崩塌时,里面的活物都会被绞成齑粉——\"
\"我是逆命者。\"陈万辉打断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这虚界的门为我开,崩塌的力,也该由我扛。\"他转向雷长老,\"麻烦前辈带婉儿出去,我靴筒里的短刀...替我交给许瑶。\"
雷长老的老脸涨得通红,刚要开口,陈万辉已经转身冲进了宫殿。
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虚界的震动突然变得更剧烈,命运丝线编成的屋顶开始往下掉碎片。
雷长老咬了咬牙,拽起慕婉儿的手腕:\"走!
顺着金线往回跑,老夫护着你!\"
宫殿里,陈万辉的金瞳逐渐适应了黑暗。
他看见,正前方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坐着个被命运丝线缠住的身影。
那些丝线有的扎进身影的胸口,有的缠着他的脖颈,有的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