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尽的刹那,陈万辉后颈的凉意还未退去,鼻尖已被浓重的铁锈味笼罩。
他下意识攥紧腰间断剑的剑柄,抬眼便撞进满室青铜的冷光里——四壁皆是一人多高的古镜,镜面蒙着薄尘,却清晰映出千般景象:左侧镜中是铁甲洪流踏碎宫阙,血浪漫过雕龙玉阶;右侧镜里仙魔对垒,剑气劈开苍穹,碎星如萤火坠落;正前方那面镜最是刺目,竟映着他十五岁在青竹峰练剑的模样,可少年额间多了道暗红印记,挥剑时带起的不是清风,是翻涌的血雾。
\"这...这不是虚界。\"慕婉儿的指尖抵在身侧镜面上,镜中映出她发间银簪,却在触碰到青铜的瞬间,簪尖突然泛起幽蓝光芒,\"我的灵力被镜子吸走了。\"她话音未落,袖口忽然窜出星屑——正是方才在虚界宫殿里扫到的命运丝线残片,此刻正顺着她的手腕钻进镜缝,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雷长老的青铜印还攥在掌心,本应厚重的器灵此刻竟在发抖,\"镜中气息与命源之地的断井...同源。\"他喉结滚动,目光扫过陈万辉腰间的短刀——那刀还在靴筒里,刀鞘上的云纹却不知何时渗出血色,\"小友,你身上有东西在呼应这些镜子。\"
陈万辉的瞳孔微缩。
他能清晰感觉到,神血在血管里沸腾,像是被某种更古老的力量牵引。
前世?
他忽然想起虚影说的\"三百年前\",想起断井里刻着的\"逆命者必生\"。
指尖刚触到最近的镜面,青铜突然泛起温热,像是活物般裹住他的手。
天旋地转来得毫无征兆。
再睁眼时,陈万辉站在九霄云头,脚下是翻涌的云海,肩头披着鎏金鳞甲,腰间悬的不是断剑,是柄刻满星辰的长枪。
下方有座被黑雾笼罩的城,百姓跪在城门前,额头抵着焦土,哭嚎声穿透云层:\"神将大人,救我们!\"
\"逆天命者,当诛。\"熟悉的沙哑嗓音从身后传来。
陈万辉转身,看见高台上那个虚影的脸——不,那是他自己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疤痕,手中握着与虚影同款的权杖,\"你该知道,这城本就该亡。\"
\"可他们是无辜的!\"年轻的\"他\"握紧长枪,枪尖指向高台上的自己,\"天命要他们死,我偏要逆!\"
\"那就受封印之苦吧。\"疤痕\"陈万辉\"权杖轻挥,漫天星斗突然坠落,每颗星都化作锁链,缠上年轻神将的四肢。
陈万辉听见自己的惨叫,看见心口被钉入一枚青铜钉,钉上刻着\"逆命\"二字——与他此刻靴筒里短刀的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我的前世?\"陈万辉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镜面,眼前的幻象骤然破碎。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坐在镜宫地面,掌心被青铜划出血痕,血珠滴在地上,竟被镜面吸了进去,在镜中映出另一幅画面:年轻神将被封印前,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女子的面容逐渐清晰——是慕婉儿。
\"将军...别回头。\"镜中女子咳出黑血,染脏了神将的甲胄,\"他们要的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不!\"慕婉儿的惊呼穿透幻象。
陈万辉抬头,正看见她跌坐在另一面镜前,指尖颤抖着触碰镜中画面:那是战场,她穿着玄色战甲,持剑挡在神将身前,背后是铺天盖地的暗箭。\"我...我想起来了。\"她声音发颤,眼泪砸在镜面上,\"那支箭本该刺穿你的心脏,是我...是我替你挡了。\"
雷长老的惊呼紧接着响起:\"小友!
快来看这面镜!\"陈万辉抹了把脸站起身,刚走到雷长老身侧,便被镜中景象震得瞳孔骤缩——那是座白玉殿宇,年轻的神将与另一个穿月白锦袍的男子勾肩搭背,男子手中也握着权杖,只是宝石清澈如泉,\"阿辉,等我参透命运之力,定要让这天地再无生离死别。\"
画面急转直下。
月白锦袍的男子站在血池边,权杖上的宝石泛着妖异的红,他的眼眶渗血,笑声癫狂:\"原来命运之力,是掌控他人生死的乐趣!
阿辉,你看看这些蝼蚁,他们的命在我手里,比蝼蚁还轻!\"
\"这是...命主?\"陈万辉倒吸冷气。
雷长老的青铜印\"当啷\"落地,他颤抖着指向镜中男子的眉心——那里有枚与陈万辉前世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