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颤抖地拨通了徐薇家的电话。
表明自已身份和来意之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但最终,徐薇的父母还是同意了他上门拜访的请求。
坐在徐家客厅里,面对脸色依旧苍白的徐薇和神情复杂的学生家长。
严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平生第一句真正的“对不起”
“……徐薇同学,过去……是老师错了。”
“我用错误的方式对待了你……和你对音乐的热爱。”
他的声音干涩而艰难。
但这份难以措辞的痛苦,却远比那份愧疚要爽快的多。
因此,他继续说道:
“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
“你的钢琴,是有灵魂的。偶尔,不,时常都能灵光乍现。”
“我听过那么多人弹琴,你的触键之中,有一种很难得的真诚。”
“虽然这么说,太晚了……”
“但,你是我教过的,最有灵性的学生之一。”
严律预想了各种反应。
冷漠、指责、痛苦的控诉,甚至是一顿臭骂或者一场毒打。
他做好了准备,承受这一切。
只要能让对方感觉好一点,他什么都可以承受。
然而,徐薇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仿佛没听懂。
就在严律以为果然无法挽回之时,徐薇的泪珠却毫无征兆地落下。
一颗、两颗,然后成串的滚落。
接着,她忽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是逃离,而是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把脸埋在他价格不菲却皱巴巴的西装上,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
而徐薇也从抽噎迅速变成了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严律彻底愣住了,僵硬地承受着这个拥抱。
他没想到他以为需要很大代价才能弥补的伤痕——学生所一直渴望的认可。
竟然……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但正因为它的简单,却反衬出他过去的吝啬和盲目,究竟是何等的残忍。
心中的负罪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
比在墓园时更加具体,更加刺痛。
但在这个体会中,关校长所说的,“让乐团重新拥有生命”,他却似乎触摸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
…………
于是,在严律重新归位衡河中学之后,衡河中学乐团的变化悄然开始了。
最明显地,是排练变得异常频繁,时间也大幅延长。
更令人费解的是,乐团增设了许多替补席位。
同时还规定,即便是替补,每次排练也必须全程在场。
有时候,整个下午都会泡在排练室里。
而这种行为,在衡河中学,显然有些离经叛道。
怎么能占据学生们宝贵的上课时间,让他们去排练呢。
程明光校长自然对此提出了异议。
回应程明光的,是严律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
“我的乐团,我说了算。”
“你想拿奖,就别对我的方法指手画脚。”
“你不服气,那你现在就找别人来替我!”
而刚刚带领乐团给衡河中学打了个漂亮翻身仗的严律,在程明光心中分量正重。
虽然不合规矩,也只好由他去了。
毕竟乐团都是音乐生,少许文化课的缺席并不会对他们最终的录取率造成多大影响。
然而,排练厅之中,却并非外人想象中地狱般的训练。
下午两点,排练室内。
学生们并没有在练习。
而是以各种姿势在休息。
有的靠在垫子上小睡,有的三三两两低声聊天。
甚至还有几个学生,正轮流使用严律那部平时谁也不许碰的手机,在给家里打电话。
要知道,在衡河中学争分夺秒的日程里,这简直是奢侈的享受。
有时候,严律还会用排练室的电视机,播放一些经典的电影原声或者音乐剧的片段。
权当给乐团学生们放松。
这是严律深思熟虑后的方案。
关校长为什么让自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