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是爱财,但还没丧尽天良到见死不救的份上,将对方递来的镯子,又用力推了回去,“不用。”
女人一脸哀求:“大嫂,劳烦你帮帮忙,我……”
“进来吧。”于氏转身:“我就是稳婆。”
眼看女人的羊水已经破了,心知再耽搁下去,怕是要一尸两命。
以前在河峰村的时候,于氏也曾替人接生过几次,况且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该怎么做心里有数。
“多谢大嫂。”女人神色一喜,在丫鬟的搀扶下,跟着于氏进了院子。
于氏将女人带至靠东边的那间卧房,对还傻站在原地的周棠梨和周明路吩咐道:“路哥儿,快去生火烧水,大丫,你去找个干净的木桶,再多点一只油灯拿进来!”
两人这才回神,按照于氏的吩咐各自去忙活去了。
和女人同行的两名丫鬟,其中一名跟随女人进了屋子,另一个则守在门口,外面还有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
周棠梨到柴房找了个崭新的木桶,刚拎出来,就见停在院门外的马车中,又钻出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那女孩亦是周身华贵,娇俏清丽,提着几乎曳地的烟笼梅花罗裙,跨过高高的木质门槛,走进小院。
比起女人身边的两个丫鬟来,这女孩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平静。
说是平静,再准确点说,是面无表情。
明明是十来岁的模样,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却带着明显的怜悯与悲凉,仿佛历经人世磨难的年长老妪。
她走到屋门前,对守在门口的丫鬟道:“我母……母亲如何了?”
丫鬟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听那位大婶说,夫人似乎是难产了。”
女孩细长的眉拧了拧,眼中的悲凉神色越发重了,但面上的表情,依旧平淡无波。
“如果……如果母亲保不住腹中的孩子,那我们……还能回去吗?”她深吸口气,看向紧闭的房门,那里面时时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传出。
丫鬟低眉敛目,怯生生地说了句:“小姐,夫人定会平安无事的。”
女孩笑了一下,带着些微的讽意,“只母亲平安无事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丫鬟不吭声了,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沉的伤感中。
女孩却笑了起来,拿出一块绣工精湛的帕子,垫在小院一角的条凳上,悠然坐了下来:“别愁眉苦脸了,跟在母亲身边,这样的结局,你们不是早就该知道吗?我从懂事的那天起,就做好准备了。”后面的声音很小,就连离她最近的周棠梨也只听了个大概。
就如于氏所说,女人难产了。
夜晚,天彻底黑了下来,一场暴雨突如而至。
东边卧房的灯火,燃了整整一夜。
当清晨嘹亮的一声鸡鸣声响起,紧闭了一夜的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
架不住瞌睡,靠在墙根睡着的丫鬟闻声,猛地站起来:“大婶,我们夫人如何了?是否母子平安?”
于氏看上去有些憔悴,这一个晚上,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
“你家夫人和腹中胎儿都保住了。”话虽简单,可这其中的艰险,只有于氏自己明白。
那丫鬟长舒了口气,对着头顶的天空作了几下揖:“老天保佑,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周棠梨见于氏一脸疲惫,连忙迎上去,扶住她,“娘,您累了一个晚上,赶紧去歇息吧。”
于氏点点头,在周棠梨的搀扶下,走向对面的房间,趁着推门之际,她微微俯身,小声对周棠梨说:“这户人家不一般,你小心看顾,待那位夫人能走动时,便送她们离开。”
“娘,我知道了。”
从见到这几人的第一眼起,周棠梨就知道她们身份不一般,她竭力回想前世的所闻所见,却依旧猜不出来,这几人会出自什么人家。
总归是不好惹。
想要过清净日子,就一定要远离不属于自己的是是非非。
侍候于氏歇下,刚推门走出,就听到两个丫鬟和女孩的对话:“……小姐,您不来看看吗?是个男孩,真是佛祖保佑,我们终于熬过来了。”
女孩站在离两人一丈远处,盯着虚掩的房门,语气竟比昨日还要凉薄:“看什么?真是命苦,生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