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梨一怔,苦笑连连,“我这个姐姐,竟全被你这个小东西给看透了,还要不要面子了?”
“你这个样子,傻子也能看出来你有心事。”乖巧的周明修,说起话来,却很是耿直。
真那么明显吗?
抬手摸摸脸颊,她也觉得自己近来想得有些多。
大少奶奶昨天又晕倒了一次,幸而大夫赶来的及时,保住了腹中胎儿。
可随着月份增大,大少奶奶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实在叫人担心。
还有修儿,这几日他的胃口突然开始变差,经常是吃什么吐什么,她因为担心他,这才找来鲁班锁陪他解闷。
可说是解闷,期间自己光顾着走神了。
“姐姐,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经常这个样子,过几天就又好了。”这几年来,每次修儿身体出了问题,都会这样安慰她。
大概也习惯了自己的病,周明修反而比周棠梨更看得开。
可有了前世那样的过往,这辈子,她无法再承受一次修儿离开的痛苦。
“修儿,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别的城镇给你找大夫,之前明姑娘说过,你的病不是不能治好,只是很难找到帮你根治的大夫罢了。”
“姐姐,真的不用了。”周明修对自己的病不抱什么希望,不愿看着娘亲和姐姐,总为了自己奔走操劳,这样他心里比生了病还要难受。
周棠梨却坚持,明姑娘既然那样说了,就一定能有法子治好修儿,“什么不用了,只有你平平安安,我和娘才能开心,修儿,你相信姐姐,我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的大夫。”
“姐姐,你总是这么固执。”周明修转过头去,这六年来,他已经很少耍性子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他竟很是生气,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怨恼:“明明摆在眼前的事,你却总是以自己的想法去做决定,从来不肯正视现实,我的病治不好了,让我安安心心陪在你们身边不好吗?我想死的时候,能不带一点愧疚的离开,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修儿……”她说不出话来,即便很想反驳他,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没用的,修儿说的都是事实,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吧,其他的,就别想了。”周明修将手肘支在桌子上,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血色也很快褪去。
她大惊失色:“修儿!你可是又发病了?我这就去找……”
“姐姐。”周明修一把拉住她,眼中满是祈求:“不要去找娘,你把陈大夫开给我的药拿来,我吃了就好了。”
顾不得其他,周棠梨连忙翻出周明修所说的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给他。
吃下药丸,喝了些水,果然,周明修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但是脸色依旧白得惊心。
“修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周明修捧着手里的水杯,任由氤氲的雾气拂上眼睛:“姐姐,你答应我,刚才的事不会告诉娘。”
周棠梨沉默不语。
周明修抬头,被雾气熏过的眼睛,更加水润透亮,里面的祈求意味,越发让人难以拒绝:“姐姐,答应我。”
周棠梨深吸口气,拎起水壶,将他面前的水杯添满:“修儿,我不会告诉娘。”在他准备道谢时,打断道:“但我要治好你的病。”
周明修摇头:“姐姐,我都说了,我这病治不好,反正又不是立马要死的病,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再说了,铭县没有大夫能治,其他地方就能治了?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做这些费力又没有结果的事。”
周明修说的有一定道理,铭县没有大夫能治,其他地方想来也一样。
若是能治,上辈子修儿也不会英年早逝。
但是就算希望渺茫,她也要试一试。
不试,又怎会知道,一定没有希望?
她站起身:“你说得对,在周边县镇寻找注定没有结果,既然如此,我们去京城云天。”
“什么?”周明修刚喝了口水,闻言险些喷出来:“去京城?姐姐,你又开始说胡话了,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只要娘不同意,姐姐就不会坚持。
于是周明修便继续摆弄起手边的鲁班锁了,这件事,他也很快忘了,直到晚间。
“云天?”于氏的声音充满惊讶,充满不解,充满排斥,“那可是有权有势之人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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