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周棠梨睡得不是很踏实。
天还未亮时就已经醒了。
今日是秀女采选最重要的一关,这一关过了,就算不能陪王伴驾,至少也指个王孙贵族,人生自此锦绣万福,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故而每个人都是既紧张又兴奋,站在前庭空旷的月台前,翘首以待宫里负责选拔的嬷嬷的到来。
当天光大亮,东边升起的第一缕日光冲破沉沉雾霭时,宜贵妃身边的那位嬷嬷,终于姗姗来迟。
除了这位嬷嬷外,前来参与采选的,还有尚宫局派来的几名司仪。
毕竟是最后一轮选拔,自然不可马虎,要经过严格评判,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一切准备就绪后,嬷嬷和司仪们全都去了前厅,其他人则在宫人的带领下,按照顺序排在厅堂外,等候里面的传唤。
因为时间紧张,周棠梨和傅琬并没有说得上话,倒是沈茵媱,她正好排在周棠梨的前面。
其他人被传唤时,要么紧张得直吸气,要么慌张得直打颤,只有沈茵媱,从容不迫,仪态端方,半点紧张怯懦的情绪都未流露。
不愧是望门大族的小姐,也可看出沈侍郎平日对子女亦是教导有方。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沈茵媱就出来了,和传唤前一样,仍是淡然从容的模样,瞧着应是通过了。
轮到周棠梨,她也是不到半柱香就出来,同样云淡风轻,泰坦自若。
傅琬排在她后面,见她结束了采选,连连询问,“怎么样?你通过了吗?嬷嬷怎么说?”
她摇摇头,“我姿色平平,又才疏学浅,嬷嬷没有留下我的牌子。”
“啊,你没有通过?”傅琬似乎有些惊讶,“你这样都姿色平平,那我岂不是更没希望。”说着,叹了口气,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也越发愁苦了。
周棠梨安抚,“不要气馁,嬷嬷说了,选秀女看的不仅仅是才貌,人品气韵才是最重要的。”
傅琬听了,仍是惴惴不安,“人品气韵固然重要,但相貌和家世,才是采选的重中之重。”她很是愤懑,“若非如此,沈茵媱也不会那么轻易就通过,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在朝中做大官的爹爹。”
话音刚落,排在周棠梨后面的秀女也结束了选拔,一出门,就掩面而泣,“通过了,我竟然通过了!太好了,我总算没有给爹娘丢脸!”
傅琬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怎么会通过?她爹也是个九品地方官,漠城比河间还要荒凉,论家世,她可是比我还要差,肯定是她贿赂了嬷嬷和司仪。”
寻声望去,周棠梨认出那个因通过选拔喜极而泣的姑娘,和傅琬同住一屋,原来她父亲的官职也不高,由此看来,这位宜贵妃身边的嬷嬷,的确如众人所言,公平正直,不失偏颇。
几个和那姑娘要好的友人,听闻她通过的消息后,纷纷前来祝贺,傅琬与对方关系也不错,此刻却站着没动。
倒是对方主动前来和她搭讪,“琬姐姐,我的牌子被留下了,那位嬷嬷特别和蔼可亲,一点也不会因为我出身卑微,就看轻于我。”
傅琬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恭喜你啊,做了皇上的妃子,以后就不会有人再看不起你了。”
“琬姐姐,你样貌才学样样都强过我,你也一定可以通过的。”
傅琬似乎有了些底气,同样都是家世贫寒,对方能通过,自己又如何不能通过?
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多谢妹妹,希望托你的福,我也能有这样的好运。”
两人有说了些别的,周棠梨趁两人闲谈时,悄悄走开了。
今日过后,她与傅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也许因为对方也是来自于铭县,那个承载了自己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所以无论傅琬做了什么,她都对她厌恶不起来。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所思所想,从一开始就是大相径庭,做好姐妹是不太可能了,自己唯有祝福她,希望她能顺利通过选拔,得偿所愿。
自己嘛,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若是运气好,能想到离开的法子,她就立马出宫,和娘亲还有修儿团聚。
想到刚才,自己险些就被留了牌子,好在其中一名司仪提出异议,众人又仔细考量一番,才收回了给她的名额。
真是太险了,直到现在,心口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出来的时候,她用了极大的努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