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梨猜的果然没错,那个传令的内侍待心绪平稳了,便回来取自己的物件。
回来的时候,听人说那个上吊的秀女,没有完全咽气,放下来后缓了一阵,就还阳了。
这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离奇的,但他哪有功夫管离不离奇,总之,能顺利交差,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清点人数的时候,看到那个之前上吊的秀女,用丝绢蒙了半张脸和脖颈,心想大概是上过吊后的人,脸色不大好看,所以才拿了丝绢蒙上,也就没有多加留意。
等着六人悉数上了马车,顿觉一身轻松。
老天保佑,好在没出什么状况,算是有惊无险。
待将这几人安稳送到镇抚司,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今后,她们是上吊还是投湖,割腕还是抹脖,那就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
……
镇抚司大门威严森冷,肃穆凛然。
周棠梨觉得自己无论是来多少次,都无法适应这里的气氛,不过,再阴森的地方,只要有他,那就是最美好的仙境。
锦衣卫的这些番役,看到她们这些朝廷送来的女官,似乎都不怎么欢迎。
大靖朝立国百年,锦衣卫从未有女子担任的先例,加上职能的特殊性,常常刀里来火里去,做的都是毫不手软的残酷营生,更非这些娇滴滴的女流之辈能胜任的。
皇上派几个黄毛丫头来锦衣卫,讲的直白点,不就是派了几个细作来监督他们么?
都是做探子的老手了,这点手段还是能瞧出来的。
只是,派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作用?
皇上这番作为,实在有点难以捉摸了。
锦衣卫日常事务繁杂,故而众番役也只是随意看了眼,就调开视线,专心去做自己手头的事了。
周棠梨和其余五人,跟着领头之人,一路前往镇抚司日常办事的公堂。
等候在里面的人,身材高挑,身着窄袖直缀飞鱼服,腰间配绣春刀,看着那人,周棠梨心头一阵失落。
不是他。
虽然这人同样气度斐然,但她就是知道,他不是江意承。
为什么不是他呢?明明怀揣着那样紧张盼望的心情,却还是没能见得上他一面。
不过没关系,来都来了,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强打起精神,随其他人一起迈过门槛,整齐站在那人身后。
“云同知,圣上送遣的六位女吏带到。”
“嗯。”那人应着,转过身来。
周棠梨认识他,他叫云策,是江意承的手下。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云策淡声吩咐,带领她们过来的人恭谨行了一礼,小心翼翼退下了。
看着眼前,低垂着脑袋,一副瑟缩模样的少女们,云策暗中叹了口气。
皇上真是给他们找了个大麻烦。
到底怎么安排呢?
指挥使大人也只是随意交代,让他自己看着去办,具体怎么办,却是只字未提。
他几乎要怀疑,指挥使大人将此事交给自己,就是觉得这件事太过头疼,所以才懒得搭理,一股脑都丢给了自己。
“皇上在指挥使大人面前夸奖过你们,称你们知书达理,才气过人。”云策想了下,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问:“都识字么?”
众人齐声道:“回大人,识字。”
云策再问:“会写字么?”
“回大人,都会的。”
“那……会算账么?”
众人突然不吭声了,与左右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摇着头,小声道:“不太会。”
周棠梨抬头看着云策,清晰出声:“大人,小女会。”
云策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指指她的脸:“蒙着脸做什么?锦衣卫可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地方。”
“回大人,小女的脸前些时候起了疹子,怕吓到大人,这才蒙着脸。”
云策扬手:“取了。”
周棠梨有些慌张,生怕取了丝绢,被人认出来。
虽然一同参加采选的秀女之间都不怎么熟稔,但不乏有记性好的人,万一认出自己不是傅琬,那就糟了。
傅琬那边倒是没什么关系,留下的人,会有宫里的司仪姑姑和太监,统一为其安排去处,也不需要对照名录,递上牙牌,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