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抚司报完到,并提前问好了明日上值的地点,周棠梨便准备回宫里安排好的官舍。
官舍离镇抚司不远,走路的话,约莫半个多时辰就能到。
朝廷为了解决部分官员的住宿问题,特意划出一片区域,用来建造官舍,这些公用的屋舍宅子有大有小,建造好后,会按照品级和地位来做分配。
像她这种地位品级都最低的女吏,自然只能分得一间屋子。
虽只有一间,但比起宫里的末等女婢来说,这样的条件可算得上是极好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云天的夜晚,比銘县那种小地方,可要热闹多了,处处皆是人间烟火气。
她也不着急赶回去,就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胭脂水粉,珍宝首饰,美味小食,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
无数的璀璨灯火,将长长的街市,照得和白昼一样。
“清酒,上好的清酒!清香醇甜,余韵无穷,保管喝第一次想第二次,喝第二次想第三次……诶,这位小姐,您要不要来上一壶尝尝?“
经过一个卖酒的摊子,那摊贩扯着嗓子卖力地吆喝着,周棠梨不由得想起苏木槿亲手酿制的清酒,忍不住停步看了眼,那摊贩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手里拎着一只陶制的酒皿。
周棠梨盯着他手中的酒皿,问:“你这清酒,是用什么酿制的?”
摊贩眼珠一转:“当然是用上好的精米酿制,口味绝对浓厚,小姐买点回去尝尝就知道,您一定不会后悔的。”
周棠梨有些失望,“除了精米,没有别的吗?”
摊贩一愣:“别的?别的什么?”好不容易来了一单生意,生怕黄了,连忙将手里的酒皿塞给周棠梨:“小姐,不是我自夸,咱这酒可是以祖上传下的古法秘方所酿造,平时都是只卖给达官贵人的,您今天运气好,正巧我多酿了一坛,这才拿出来回馈父老乡亲,您要是错过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
看着手里的酒皿,周棠梨实在不觉得这酒有摊贩自夸得那么好,都说人不可貌相,更何况是酒,只凭外表,是无法分辨出真假好坏的。
犹豫了一下,决定道:“那好,我就买上一壶。”
摊贩乐得见牙不见眼,“好嘞,一共二十文,小姐拿好了。”
“二十文?”她晃晃手里的酒皿:“这也太贵了。”
“小姐,这可是上等的秋露清酿,是以我老陈家百年古法秘方所制,平日只有达官贵人们才有……”
“二十文就二十文吧,给你。”她从荷包里数了二十文,交到摊贩手里,这才堵住了他后面滔滔不绝的废话。
她不太清楚京城的行情,反正这样一壶酒,在铭县也就只卖五六文钱,最好的秋露白也才三十文钱一壶。
或许大城镇跟铭县那种小地方不能比吧,刚才路过一家包子铺,随意问了价钱,简直把她吓到了,一只包子竟然就要一文钱,而且那包子小的才有她半个掌心大,一口就能吞了。
他们一家子攒了十多年的银钱,在云天,恐怕连住一宿上等房都不够格。
果然是天子脚下,什么都贵得离谱。
想到在锦衣卫当差,一个月的月钱足足能有二十两,心里这才多少有了些安慰。
一路逛得有些忘乎所以,等回到官舍时竟已过了亥时。
简单梳洗后,她将自己行囊中的衣物一一取出,叠放整齐。
虽然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榻一个木柜,以及一张桌子两把木椅,空空****,没有什么人气儿,但毕竟要在住很久,所以这里暂时就是自己的家了。
既然是家,就要好好收拾整洁,于氏是个勤快人,她自然也不会邋遢懒惰。
将随身携带的衣饰都叠放完毕后,她突然发现缺了样东西。
是六年前,那个叫“柿子”的少年,留给自己的剑穗。
她又将放好的衣物全部取出,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难道是忘在了储秀馆?
不会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本就存了落选的心思,所以很早就将该带走的东西,打包放置好了。
或者是落在了外苑?
坐在桌前,拼命回想之前的各种细节,忽然发现,自己从到了外苑开始,就没有再见过那根剑穗。
这么说,的确是丢在了储秀馆